荒唐无德,也总有士大夫那点兼济天下、以苍生为己任的情怀。
地耳不大好清洗,柳寂只洗出来够做一顿饭的,就要回厨房。
他看着绣花鞋底沾泥、裙摆沾水的雪宝说:“回房换身衣服,准备吃饭。”
“哦,好。”雪宝蹲在井边不愿起身,非要帮爹爹g活,拣出地耳里面的草叶和不g净的东西,打水反复淘洗。
柳寂弯腰将baeng的小手自水盆捞出,强拉她起来,语气不善:“不听话?”
“听的。”雪宝乖乖巧巧回答,低眉顺眼小声辩驳:“可、可是我也想给爹爹帮忙。”
“不需要你做这些。”他冷脸舀起两瓢水冲洗雪宝的手,掏出手帕擦g。
雪宝还想说些什么,看到他板起的脸孔,一个字也不敢出口了。
没有提前发面,做不了包子,柳寂烫面做了地耳馅的蒸饺,却只肯给雪宝吃小小的三个。
雪宝吃完后意犹未尽,又不敢向爹爹张嘴要,就眼巴巴地望着蒸屉。
柳寂g脆将蒸屉放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免得小家伙惦记。
端上之前做好的碳炙羊排和清炒虾仁,怕羊r0u油腻,还准备了一碟拌鲜笋。
雪宝略有些g0ng寒,行经时偶尔腹痛,不宜过多食用地耳。
在保养身t方面,柳寂从不惯着她,哪怕她非常喜欢的,也不许多吃。
吃不到喜欢的,雪宝又成平常那样,捏着筷子慢慢吞吞,吃得又少又慢。
她自小就这样,吃东西斯文娇气。
柳寂苦练厨艺,就是为了做得好吃些,哄宝贝多吃一点。
看她这般不免十分担心,大手捏住细瘦的胳膊暗自叹息,默默备好点心给她加餐。
饭后不多时,鸢儿来看雪宝,拎着只不大的竹笼。
“雪宝,你身t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雪宝侧身捂着鬓角。
鸢儿凑近狐疑看她,瞅见没被手遮住的光秃地方。
“让我看看。”拿开雪宝的手,看到只是剃掉了一小块头发,头皮并没有灼伤,鸢儿才放心。
顾虑到雪宝先前遮掩的动作,怕她很在意,于是安慰说:“只是没了一点头发而已,不要紧,很快就会长好的。”
“爹爹也这样说的。”雪宝点头,看向鸢儿手里的竹笼,“这是什么?”
鸢儿将竹笼提到她眼前,笑着晃了晃,“你看呢。”
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正在竹笼里吃菜叶,被鸢儿这样一晃,吓得呆住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啃菜叶。
“兔子!”雪宝眼睛一亮,问她:“这是哪儿来的呀?”
“人家送的。”鸢儿面带娇羞,“可ai吧?是不是很像你?我给它取名叫雪团儿,还有只灰se的灰团儿,我留下自己养,雪团儿给你。”
“可ai。”但是至于说像她,雪宝不大认同。
雪宝和鸢儿到园子里摘菜叶喂雪团儿,心里对给鸢儿送兔子的人很好奇。
两人玩了一会儿鸢儿就要回家了,雪宝拦住她。
将自己挖的竹笋取出来,腾出小竹篓,装了许多爹爹中午才买的菌菇进去。
又背竹篓去厨房,装了一大块生羊r0u,还把爹爹中午做的碳炙羊排放了一盆进去。
才把竹篓递给鸢儿,让她背好,“羊排是爹爹中午才做的,可好吃了。”
竹篓里结结实实大半筐,鸢儿推辞道:“柳先生做的羊排我带一点回家就行了,不然东西太多,我背不动。”
“才这么一点,怎么就背不动啦?”雪宝找来一块g净的布盖住竹篓,“昨天嬢嬢来的时候带的东西才叫多呢,你力气这么小,怎么帮嬢嬢g活?”
鸢儿“噗嗤”笑出声,不再推辞,牵着雪宝的手说:“那我先回家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还有雪团儿。”
“对,看你,和雪团儿,哈哈哈哈。”
送走鸢儿,雪宝到书房找爹爹,他正在写文章。
一篇《濯雪堂记》近乎一气呵成,雪宝进去的时候已至篇末,她走近细看。
他为人冷僻放诞、褊躁孤傲,诗文风格却并不如此。
其文章古朴率真而不失潇洒清丽,诗更是秉承“温柔敦厚”的诗教,章法严密。
柳寂将写好的文章交给雪宝,使唤宝贝帮他抄录一份,自己取信笺要写信给陈宾。
信只写了个开头,就遭人敲门打断。
一名花甲上下年岁、须发斑驳的老者,携带几个下人而来,备着厚礼。
“请问,这里可是河东柳孤言、柳先生家?”老者站在大门口问道。
柳寂掀帘出门,立在阶上问道:“有何贵g?”
“想必您就是柳先生了。”那老者也不恼,笑呵呵走上前,递上一道请柬,“我家小姐素来仰慕先生的学问诗文,yu请先生到府上做老师,教导传授一番。”
本来认真抄录文章的雪宝听到有nv孩儿想请爹爹做先生,很着急地扔下笔,躲到门后偷听。
柳寂皱眉,冷冷拒绝:“教不了。”
“先生别忙着拒绝,我家小姐天资聪颖,便是放到男儿丛里也不输阵,教她绝不辱没您的大名,而这束修嘛,也”
“好不好与我何g?”狗男人脸上已经带有不耐烦,“请回吧。”
“这好吧。”那老者见状,才又取出一封信奉上,“这是我家老爷的信,还请先生过目后,再作定夺。”
柳寂将信看罢,道:“请回禀杜公,过两日我自会登门拜访。”
半天才听到一句像人的话,老者喜笑颜开,“是,是,小人这就回去禀告老爷。”
“东西带走。”
“送上门的礼,岂有带回去的道理,还望先生笑纳。”
“带走。”
“是”
大门开着总有人上门打扰,不得清净,狗男人g脆闭门谢客。
雪宝听到爹爹居然答应了给别人做先生,不高兴地跺跺脚。
文章也不帮他抄了,在他关大门的时候,回房趴到床上难过赌气。
柳寂回书房看不见宝贝,等了片刻还不见出来,在家里寻了一圈,最后才发现小家伙躲在房里偷哭。
“哭什么?”他无奈地问,在床沿坐下,轻轻擦掉雪宝的眼泪,知道她因何难过,温柔哄道:“爹爹没有答应要给人家做先生。”
“可我、我都听见了,爹爹接了信,还说要登门拜访。”
柳寂拿出信给她看,“写信的这位杜公,爹爹以前在他手下做官,对我有提拔知遇之恩。如今他年老致仕,就在齐州,宝宝自己说,我们该不该前去拜访?”
我们?爹爹要带她一起去吗?雪宝看完信,才止住伤心,很是稀罕的说霸道话:“不许爹爹再教别的人念书了,只能教我一个。”
雪宝读书,是由他从认字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教的。
甚至刚开始学写字,他一笔一划带着写。
他不是个温柔和煦的人,教雪宝念书识字的时候,却极其温柔耐心,仿佛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的人。
她学得慢,他就教得慢。
学过一遍的东西,雪宝记不住忘掉了,他就重新教,两遍、三遍,直到她学会为止。
雪宝没见过爹爹教别人,以为也会像教她那般,生怕别人,还是个nv孩儿家,分走爹爹的温柔和耐心。
所以对别人要请爹爹做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