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抱住羊,立即感恩戴德的点头应下,抱着羊回到路边。
赵含章沉默的看着,问道:“这也是来看我的?”
褚康看了一眼,轻咳一声道:“来都来了,总不能光着手白跑一趟,能带些货物就带一些。”
赵含章眼睛微亮,精神了一些,“这个想法好啊,褚先生,以后欢迎你们多来洛阳做客。”
赵含章敲了敲车壁,下令道:“加快速度,就一千来人,别耽误了百姓们进出城门。”
亲兵应下,去传令,军队速度便加快起来,马车也哐哐的往前,速度比之前快了两倍不止。
前面排队进城的百姓有些乱,躲避不及,赵家军也不驱赶冲撞,自己偏到路边,并排走着的三个人歪成了两个人,连赵含章他们的车都一个车轱辘走出路面,压着才冒出来的野草和不平的土块哐哐的碾过去。
赵含章和傅庭涵早有经验,在第一下颠簸时立即屁股用力,定住双腿,还暗暗抓住了车厢。
褚康始料不及,整个人随着马车颠得一上一下的,灵魂都快要被颠出来了。
等马车终于转到正路上,褚康的发型都乱了,他有些狼狈的扶住车壁坐起来,把头发分到两边,抬眼去看车里的另外两人,赵含章和傅庭涵却一左一右的扭头,齐齐看向窗外,好似没看到他的狼狈一样。
褚康:……
看着稳如泰山的俩人,他有些怀疑这是赵含章和马车夫勾结,就是为了看他笑话。
但扭头看向窗外挤成一堆给他们让路的百姓,褚康的怀疑又打消了,他感叹道:“常听闻赵家军军纪严明,今日一见,名副其实。”
要是碰到别的军队进城,百姓们早跑没影了,特别是带有钱财和货物的,岂敢让军士看见?
其实现场跑掉的也有,只不过他们转头跑了十几步,回头看见许多排队进城的百姓动也不动,反而他们一跑,后面的人立即挤上去把他们原来的位置给占了,他们就迟疑着没跑远。
虽然没跑远,但还是不敢回到正路上,而是躲在林子里远远的看。
见赵家军就这样目不斜视的略过那些商队和牛羊,一时愣住,“竟然没抢?”
“也不叫我们捐军饷?”
挤在一起观望,都是洛阳城破后第一次来洛阳的商旅们沉默了,齐齐看向赵家军,着重看向队伍中被护佑的马车。
赵含章应该就在那辆马车中。
各州人士
汲渊他们提前半天收到消息,估摸着赵含章应该是这会儿到,所以提前半个时辰出来接人。
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汲渊代表大家上前迎接赵含章。
傅庭涵坐得离车门最近,先撩开帘子下车去,他低头整理衣裳,站在一旁的汲渊愣了一下,小两口这是吵架了?
他怔了一下后就要上前扶赵含章,结果马车里探出一颗陌生的头,他脚步一顿,那颗头往回缩了一下,不一会儿就钻出马车来,是一个青年文士。
他自己走下车来,傅庭涵这才上前一步,朝车门前伸手。
赵含章扶住他的手钻出来,先扫视一圈,这才下车。
汲渊:……原来没吵架啊。
褚康:……
汲渊着重看了一眼褚康,发现不认识,但他也不急着问,而是和赵含章汇报道:“使君,北宫将军和小将军也派人去通知了,这会儿应该已在城中等候。”
北宫纯的军队驻扎在城外,赵二郎从前线回来后就继续回去守新安县了,俩人进城都是走另一边的城门。
赵含章点头,正想换骑回城,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喊道:“赵刺史,在下天门耿州,有话与刺史说。”
“赵刺史,在下吴兴季叔彦,亦有话与刺史说。”
“在下乐阳山华求见赵刺史。”
“在下颍川庾怿,有书上谏。”
……
排队进城的人群中,从城里出来的人里,以及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陆续走出十二人,全都是想要见赵含章的。
赵含章目光扫过他们,微微一笑,抬手道:“想要见我的,请移步赵宅,我在家中等候。”
说罢,她对汲渊和明预微微点头,翻身上马,领着队伍进城。
耿州等人不再阻拦,让到一旁,等军队都进城以后就看向留下来的明预。
明预温和的冲他们笑了笑,侧身道:“诸位请吧。”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抬脚就跟上。
赵含章领着傅庭涵快马回到赵宅,一进门就吩咐道:“准备饭食和酒水,一会儿有客人到。”
她想了想后道:“准备二十人的分量。”
傅庭涵则是问道:“厨房有热水吗?”
迎他们进府的管家立即弯腰道:“有,二郎说女郎和大郎要回来,府中就开始准备了。”
傅庭涵点头,“给我们打些热水,我们要洗头沐浴,一会儿客人来了先请人在前厅坐下吧,好好招待。”
赵含章左右看,问道:“二郎呢?”
管家正要回话,赵二郎就跟只兔子似的从左方窜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阿姐,阿姐——”
赵含章见他一身的臭味,往后退了两步,嫌弃道:“我以为你会在大门口接我呢。”
赵二郎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单纯的问道:“我们不就十多天不见吗?”
赵二郎并不想念赵含章,“阿姐,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叫你回来禀报事情,还有,分赃,”赵含章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道:“我们新打下来好几个郡县呢,我想派你去镇守河东郡,但又怕你应付不来,或者你去弘农郡,让曾越去河东郡?”
赵二郎:“北宫将军去哪儿?”
赵含章:“北宫将军还在河南郡,我打算让他总领河南郡军务。”
赵二郎:“那你去哪儿?”
“我要带赵家军回豫州,”赵含章道:“春耕在即,短期内,刘渊不会出兵,洛阳暂时安稳,现在豫州和兖州关系紧张,我得回去坐镇。”
赵二郎眼睛发亮,连连点头道:“你回去吧,我可以守河东郡的。”
赵含章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后道:“不是你说能守就能守的,刚打下来的郡县百废待兴,需要做的事很多。作为郡守,不仅要领兵守土,还要治民。而河东郡在前线,直面匈奴,乃边关重镇,所要做的事也和其他郡有些差异。”
赵含章其实不是很放心赵二郎,但她能用的将领少,可以信任的更少。
魏晋时期,带土地,带人口,带士兵投靠对家的情况并不少,刘渊手底下的晋臣多到数不过来,只要能有更好的前程,投降是常规操作。
所以放在河东郡和河南郡的人,一定要绝对信任。
北宫纯算一个,赵二郎算一个,这两个都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而河南郡战略地位和意义都比河东郡要大,所以她打算将河南郡交给北宫纯。
赵含章和傅庭涵快速的洗头洗澡——行军打仗一个来月,他们几乎没怎么洗。
不到一刻钟,赵含章就披散着头发坐在了软塌上,听荷领了两个丫头进来,一人帮赵含章把头发一点一点的挤干,听荷去帮她搭配衣裳,另一人则躬身给赵含章汇报这段时间府中的事。
等赵含章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出来时也不过才过去两刻钟,耿州等人刚好在前厅落座。
头发干得没这么快,只是不滴水而已。
赵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