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生育之苦的又不是你,经历九死一生生下他的也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弘农公主盯着他的眼中似乎盛着火焰,但她压住了,只是咬牙切齿的道:“你少与我论道,他是我生下来的,那就永远是我的儿子!”
傅宣与她理念不和,干脆不辩解,自己先走了。
弘农公主站在正堂中运气,任慧上前扶住她,低声问道:“可要重新整理一番正院?”
弘农公主没说话,只是走到正院去看。
正院也很简陋,院子里只有三棵略显干枯的梅树,上面结了一些花苞,屋檐下两侧挂了红灯笼,窗棂和墙壁上贴满了喜字,弘农公主一怔,连婚房都如此布置,这是穷困到了什么地步啊?
她脸色和缓了一些,慢慢归于平静,“不必了,重新找个院子安置吧。”
任慧问道:“您要不要去看看长松院?”
“长松院在何处?”
任慧刚才已经了解过,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有个角门通向外面,出入很方便。”
那不就是在那边的最角落里?
弘农公主心中冷哼一声,他还真是时刻都想着离她远远的呀。
弘农公主目光一扫,随手指了一个院子道:“要那个吧,看着还不错,离驸马选的院落远不远?”
任慧一脸纠结道:“正好在驸马的附近。”
弘农公主立即道:“让他住到长松院去,我不要与他住得太近。”
任慧叹了一口气应下。
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事傅宣随性得很,本来都和下人打水来擦拭桌子了,一听,当即抹布一丢,把卷起来的袍子放下,“行,我们去长松院。”
带上一个护卫就走了。
长松院已经收拾好了,床铺蚊帐,连梳洗的胰子都备用,拎包就能入住,而且还大,旁边还有个角门,比他之前选的院子好太多了。
本来他想把这院子让给公主的,没想到她竟然不要。
在蜀地时,他们夫妻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住在一个院子里,现在宅邸足够大,自然是能离得多远就离多远。
傅宣把外衣脱了躺在床上,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对护卫道:“你去帮公主吧,这里不必用你了。”
护卫就默默地退下,公主选定的院子里正一片忙乱,他们的人本来就不多,好在傅庭涵留下了二十个亲兵,可以帮忙清扫,还有割掉院子里的枯草之类的。
便是这样,一通忙活下来,弘农公主发现这院子还是不能住人,因为连一张床都没有。
他们要从隔壁院里搬一张床过来,结果抬到一半床散了。
要知道,这宅邸就在赵宅前面,赵二郎当年搜刮洛阳时怎么会忘了它了?
所以这宅邸能用的东西早几年就被赵二郎搜光了,正院和长松院能住人是因为里面的东西都是重新添进去的。
弘农公主看着散架的床,一直以来的涵养也没能让她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护卫和下人们噤若寒蝉,都不敢吭声。
亲兵们则左右看看,最后一什长小声提议道:“要不您和驸马先挤挤?”
任慧等人都一脸惊恐的看向亲兵什长,这话是他一个小兵能说的吗?
弘农公主气得胸膛起伏,才要发火,青姑领着赵宅的一众下人到了。
听说是王氏身边的贴身女侍,弘农公主脸上的怒气快速消散,她整理了一下袖子后转身坐到正堂上,这才让青姑进来。
青姑一进门就恭敬的跪下问安,低着头道:“公主远归,我家女郎本要亲自接待的,奈何国事繁忙,所以便将此事托付给了我家娘子。”
“娘子本要上门拜访的,但公主才回,又怕她过来是添乱,所以派奴来听候差遣,公主若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奴说,奴派人去寻。”
弘农公主道:“赵大将军有心了,国事要紧,我这里还有几个贴身人,暂时不必劳烦大将军和王夫人。”
被说服
虽然弘农公主这样说,但青姑还是热情的把带来的人和东西都留下了。
为了让她用得放心,青姑还把他们的卖身契交给了任慧。
任慧捧着匣子来见弘农公主,低声道:“奴婢问过了,这些都是赵家这两个月买的下人,调教过一段时间,不过他们之前本就是各家的下仆,本来大将军是要放归分田的,但有些人不会种地,也不愿意学,于是拿了放归书后又到人市上自卖自身。”
这些人原本是王氏给赵二郎准备的。
她都计划好了,等赵含章一成亲,过完年她就给赵二郎说亲。
姐弟俩都成亲了,那就不好两家再住在一起了。
正好赵二郎有一个新宅邸在建,她就想一边建宅子,一边给他培养下人。
一个好用的下人也要打磨上一二年的,甚至需要更久,所以她现在就开始准备。
她也没想到最后赵二郎还没用上,就要拿出来送给弘农公主了。
虽然有点心痛,但王氏只要想到那是公主,又是三娘的婆婆,便舒心了,这些人她好歹养过一段时间,放到傅宅去,将来都是她家三娘的人手。
弘农公主翻了翻那些卖身契,交给任慧,“你去调教他们,按照卖身契上的银钱把钱送回赵家,再打听一下洛阳的人市,去买一些老仆世奴,调教后放在身边使唤。”
外面来的人,她还是不太信任。
任慧应下。
弘农公主又道:“给宫里上书,我要求见陛下。”
“是,”任慧顿了顿后道:“那赵家送来的东西?”
弘农公主叹息一声道:“挑能用的用上吧。”
巧了,赵家送来的东西他们全都能用上。
青姑不仅让人运来了床,还把工匠送来了,打扫好屋子以后把床搬进去,工匠当即把床装起来,还有完整的榻,抬进去摆上就能用。
任慧打开一个箱子,看到里面珍美的帐子,目光一闪,当即捧去给弘农公主看,“殿下您看,这帐子是和两匹布一起送来的。”
不仅帐子,还有香巾和木盆呢,任慧还搜出了一盒香,这已经不是送礼了,倒像是搬家一样。
如此的贴心和周到,让弘农公主都愣怔了好一会儿,然后道:“能教出赵含章这样的女儿,王氏果然不可小觑。”
而这会儿,王氏正看着单子心疼。
青姑一回来她就追问,“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去?那里面好多都是我给三娘准备的陪嫁呢。”
青姑笑着安抚她,“这些东西您也没想着记在嫁妆单子上,早晚都是要送过去,晚送不如早送。”
王氏:“那怎么一样,当嫁妆送过去,那就是三娘的东西,现在送,是礼,怎好索回给三娘使用?”
“我的娘子,您不知那边府邸的情况啊,现今三娘和姑爷多住在这边,成亲以后也是要搬到新宅子的,傅宅那边几乎不怎么布置,但将来偶尔还是需要回去住几日的,您准备的那些东西新宅多半也用不上,”青姑道:“三娘又要俭约,这些都不能上单子,不如给那边送去布置。”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傅家好了,三娘脸上也有光,傅家若困窘,难道三娘和姑爷脸上好看吗?”
决定要成亲时,赵含章便在皇城边上,靠近皇城大门的附近选了一栋空置的大宅子。
这一座大宅子曾是东海王司马越所居,赵含章入洛阳后,这种无主的宅子便被收为国有,既是国有,那她就有支配的权利。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