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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谨礼难得醒过来时会觉得自己睡得很好,他不喜欢拉上窗帘睡觉,因为深眠对他多半是一种折磨。
这种不是躯体化,但是近似躯体化的内疚自惩一度让他头疼欲裂、不想多眠。他让阳光照进来,好早一点唤醒自己,清醒时反倒轻松。
阳光洒进室内略微有点刺眼,怀里的女孩还在酣睡。
徐谨礼凝望着她,半晌,伸手按下了床头的智能按钮,窗帘缓慢地自动阖上,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让她睡着,而徐谨礼自己已经打算起床。今天要去考察一个新项目,估计要花一整天,现在七点多,时间刚好。
他动作自然而然地放轻出门,去衣帽间穿衣服。
等穿戴洗漱好之后,阿姨已经把早点准备好。徐谨礼嘱咐她家里多了个人,以后的餐食调整一下,他不在的时候,口味不用太清淡,菜做辣一点。
阿姨住得不算太远,因为家里事多,所以只接了徐谨礼的单。因为他给的多,所以阿姨每天过来做饭都很乐呵。这倒是第一次见家里有人来,她笑着应下,徐谨礼说后面给她调整工资,吃完早点后出了门。
水苓一直睡到了九点,房间里黑漆漆的,她摸了摸枕边,没有人。
也是,他这么有钱,平时应该也很忙,不会睡到这么晚。这么想着,她去找自己的手机,然后去拉窗帘。
出了房间,早点是热的,整齐摆在桌上。阿姨从餐厅出来,来问问她的饮食偏好,喜欢的菜系。
这个过程中,水苓有一点局促,因为不习惯这种生活方式,所以在说话时不是很有底气。阿姨性格很宽厚,告诉她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她该做的。
等话说多了,熟络起来之后,水苓的状态就好了很多。饭后阿姨递给她一个大纸袋,说是徐总让她代为转交的东西。
水苓接过来,发现里面是最新款的手机和电脑,是她以前绝对不会考虑的牌子,因为实在太贵了。她的手机是当初在二手店六百块买的,除了屏幕有时候会有一点花屏之外,基本上都还可以。
和奶奶一起住,大部分开支都是花在基本的吃喝上,所以对于其他的东西,她不太关注,也没有那个闲钱关注。
衣服都是去批发市场买的,十几块一件上衣,几十块一条裤子,她穿着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同学里有比较有钱的,曾经笑她天天穿高仿,但是实际是她压根就不认识那些牌子,手摸摸面料过得去就买了,哪有那个心思去查什么来历。
说起来化妆还是在夜店上班之后才去学的,一开始还因为买的化妆品便宜过了头,用久了脸上长红色的疹子,清水洗脸都疼。
不得已去了不用怎么花钱排队的校医室,医生说她用的劣质化妆品太多了,让她停用一阵,开了个膏药给她,让她好好养养皮肤,改一改。
那之后她的化妆品才从几块、十几块上升为几十块,再贵也没有了,一瓶十几块的大宝就是护肤品,她就没换过。
她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是目前对她来说,由俭入奢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心中总是有强烈的不配得感,所以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是很小心。
对于徐谨礼,她知道的太少了,也就一个名字和年龄,除此以外一概不知。这种认知空白,会让她没由来的慌张。
水苓可以不在乎同学,反正以后也不一定会再见面,所以即使被孤立也无所谓,她不害怕也不担心,甚至觉得清净。
她也可以不在乎同事,因为她们只是工作关系,下班之后谁也不认识谁。
还有那些卡座上每天都坐着的,不一样的客人。碰杯过后,第二天也不会再想起来昨天是谁。
所以这些人对她的看法,怎么对待她,她都不是太在乎。
但是徐谨礼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之间有着长期的协议,他是她该讨好的对象。
金钱和肉体的绑定,没有比这更加紧密的联系了,所以她观察他、试探他、讨好他。
目前她还不清楚,徐谨礼留她这样一个累赘在身边的意义是什么,这部分空白,还需要她自己去探索。
盒子里有一张便签,上面的字好像是徐谨礼亲自写的,字迹工整、笔锋遒劲。
“上学的时候用,是赠与。”
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一点多余的字。
水苓想给他发消息说谢谢,但是手机捏在手上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打开手机,想去通过那天的转账的记录,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加上他。
正在解锁,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她被突如其来的振动搞得手忙脚乱,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随后滑动接听。
“东西收到了吗?”
是徐谨礼的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有点失真,但是反倒更好听了。水苓的耳朵离扬声器很近,像是他在耳边说话。
耳尖发红,水苓看了看白盒子:“嗯,收到了,谢谢您。”
“中午会有车来接你去医院。忙完之后,下午五点左右,在医院侧门等我。”
“好……”
“还有什么事?”徐谨礼听她的声音,感觉她好像还有话要说。
水苓犹豫之后问:“能加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
“我发了申请,但是好像还没通过。”
“啊?”
水苓的心狂跳,内心吐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内心有个小人跳着和她高喊:“大胆,竟然连金主的申请都不通过!”
她点开通讯录新的朋友那一栏,里面有一堆人,都没通过。
最上面那个英文昵称和一张简单的山景头像,这应该就是徐谨礼了。
水苓立刻点了通过,都怪之前经常有乱七八糟的人来加她说些不堪入目的话,所以那之后,她都不怎么看这一栏。
“对不起!我通过了!”水苓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振动声,解释说,“抱歉抱歉,因为之前总是有奇怪的人,所以我没有及时看申请。”
“没事,不用道歉。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挂断后,水苓看着界面,点了一下头像,想看看他的朋友圈。
仅一个月可见,最新动态是转发的一个峰会通知,徐谨礼是嘉宾。然后就是一条横线,什么都看不到了。倒也算是意料之中。
电脑水苓没拆,手机包装拆了,原本打算把卡换上,但是因为用不太习惯陌生的系统,又放回去了。
通讯录和备忘录、照片这些都不好迁移,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好,后面再说吧。
她今天尝试发消息给辅导员,之前申请的因事休学,不知道能不能提前结束,回去上学。
周末辅导员经常不在线,她找不到人,也就不一直守着等消息了。
她花一上午整理了班长和学委发在群里的消息,把复学之后要做的事列了一下,顿时感觉任重而道远。
还有半个月就要期中考试了,她前面的课都没上,要补的作业和专业知识很多。大一的时候还好一点,奶奶那时候肝硬化还没有那么严重,后来卧床不起的时候,她就经常翘课去医院,最后不得已提交了休学申请。
吃完饭还要去照顾奶奶,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机将她送到医院,还没有走到病房里,就能听见奶奶的笑声。水苓进门一看,是护工在和奶奶聊天。
看见家属来了,护工先回避,给她们留下交谈的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