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若皓玉。
一瞬间, 柳白简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端方君子美如玉”。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 坐在前方的青年抬起头, 一双乌黑冷静的眼眸看向他。
这让柳白简看清了他的正脸, 只见青年那满头的青丝用一根纯色的发带整整齐齐的束起在耳后,从而露出了一张明朗俊美的脸庞,那仿佛是大雨冲刷过后的湛蓝的没有一丝阴霾的明朗晴空,让人见之便觉得无比的干净舒适。
像是晴空一样的男人。
柳白简心下意外意外极了,他没想到江湖武道上赫赫有名的问心剑梅子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气质温和包容的完全不像是剑客的男人。柳白简在他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杀气,不存半分剑气,这真的是个剑客吗?柳白简心下不由地怀疑。
剑是兵刃,是杀人利器。
既是杀人的利器,总归是少不了锋芒锐气和凶戾杀气的。但凡是剑客,身上都免不了带着剑气杀意。
但是前方那个男人,却是个如晴空般温和纯净的人。
柳白简在他的身上没有察觉到丝毫属于剑客的特质,他完全不像是个剑客,反倒是像个簪缨世族里蕴养出来的大家子弟。
“白简,你来了。”坐在上方首位的萧远看见他,出声招呼他道,“过来,见过梅先生。”
柳白简依言走了过去,他来到萧远的身前,对着前方坐着的梅子规作揖,“学生见过梅先生。”
他自称学生,而梅子规乃是先生。
非徒非师,只是单纯教授关系的先生和学生。
柳白简心知肚明,梅子规这等风骨傲气的名剑客,是不会轻易随便收徒的。萧远能请得动他,无非是用了什么手段利诱他答应,但也仅止于此。他们二人的关系,只是学生和先生。
而正如他所想那般,梅子规并没有对他的称呼提出异议,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简短的应道:“我会在府上暂居一年。”
柳白简闻言秒懂,这是答应教授他一年的剑术。恐怕这便是萧远和他利益交换的条件,同时也是梅子规的底线了。
想到这里,柳白简不禁看了身旁萧远一眼,这个人果然很可怕。哪怕只有一年,但是能够说服梅子规这样的顶尖傲骨剑客“浪费”一年时间在他身上,也足以说明他手段的高超甚至是可怕。
但是只有一年吗?
柳白简不禁暗想,“他”一年习武学剑能学成个什么模样?萧远煞费苦心请来梅子规教授他剑术,但却只有一年的时间,萧远图什么?难不成真的只图他高兴?
如此毫无意义的事情,是萧远这样的男人会做的吗?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想不出暂且先按捺下,柳白简将这些心思全都按下不提,转而抬眸看着面前神色平常的梅子规,“接下来一年,劳烦先生了。”
梅子规闻言目光看了他一眼,并未出声。
但是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了几分。
他虽是受萧远所托,前来镇国公府教授这个小世子剑术,半路师生没什么情分可言。无论学生是愚笨也好还是顽劣,都得教完这一年。但是聪慧知礼的学生,总是让人心下满意的。
更何况这位世子容姿昳丽,独占钟灵毓秀,看着也赏心悦目。如此哪怕是笨一点,也能让人多加包容。
兴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位城府极深的镇国公府大公子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给幼弟请来名师只为哄他高兴,满足他任性的愿望,梅子规如此想道。
是的,梅子规一直便是如此认为,萧远请他来教导柳白简剑术不过是大人纵容得宠小孩的无礼任性要求罢了,可谓是溺爱了。
一个从未习过武的十五岁少年,突发奇想想要习武学剑,不过是无理取闹。如此年纪,再学也学不出什么来。
武学一道便是如此残酷,错过了便永远都是错过了。
在今日为止,梅子规一直都是如此认为的。
——
次日
天微微亮,不过是刚发出一点光亮,柳白简便从床榻上起来。洗漱完毕,然后拿起了萧远早早给他备好的剑,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