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们十足地相像,同样有天赋、有脑袋又有野心,是无法被埋没、也不被允许泯然于眾的那种人。当年如果不是暄妹不肯,早在浠儿十一二岁时,他就准备把外甥带去军队里开开眼界,而不是养在宫里成为窝囊无用的王公贵族。他记得当年的小外甥满怀雄心,站在城墙上朝着眼前辽阔的领土起誓,说自己将来会剿灭境内所有祸乱,让魔潮不再起,甚至发下豪语,要将整个水族打造成连焰帝国也不敢轻视的强大国家。淮明至今都无法忘记,那时的浠儿和年少时的他多么相像──都被困于高耸的院墙内,心中的凌云壮志却如黑夜里的火光,从一双无比坚定的眼中跃出。想到这里,淮明更加篤定而确信接下来的计画。在如今的局面下,他需要强力的帮手重回水族,他的外甥也需要一股足以跟当前朝廷抗衡的势力襄助,才能索回失去的名声和地位。浠儿已经知道他此生都不大可能有孩子,因此在他称王后,正是能许给浠儿太子大位的人。这整片大陆上,只有自己能帮他,而他也必须帮助自己,他跟浠儿才能重新回到高位上,将那些曾欺辱他们的人踩在脚下。淮明想着自己的宏愿,同时满意地望向眼前的青年,看着他神采风俊、清秀雋朗,有武勇又满腹谋略,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自己。他朝眼前的人伸出手,厉声提醒还沉溺于姑息与软弱里的外甥。「别忘记是谁逼死你母亲!没有力量的傢伙,就只能生死由人──浠儿,跟舅舅一块把那些傢伙踩到脚下,让他们也尝尝任人鱼肉的滋味!」淮明一字一句说得鏗鏘有力,让人恍然觉得这就是该不顾一切奋身投入的事情,是当下唯一的正道,没有任何踌躇的理由──苍希看着眼前自信而野心勃勃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一切很荒谬。对方是打从心里相信他会选择投身叛军,选择背弃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背叛他所有子民、所有同族,将挣扎于天灾的他们再置于战火之下。──因为这些,全都比不上那最高的权位。……仔细想想,这人从以前就是如此狂傲,一连数场胜仗被封为大将军后,更是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他小时候觉得那种狂极其夺目,让人心生澎拜,恨不得马上就能成为跟舅舅一样的人,举刀敢指天地,对世人展现一身才华,让他们向自己拜服。他甚至曾怨母后把他拘在宫里,没法和舅舅一起在战场浴血杀敌,受万民景仰称颂。当年的王后淮暄只是摇头。「你舅孤狂过甚,心里除了自个装不下其他。可容不下世间的,必定不为世间所容。」那时的他真的还太过年少,不明白母后这番话的意思……十年后回头去看,母亲所说的清清楚楚展现在眼前,让人甚至不解,当初的自己为何能够不明白?现在回忆起过去的种种,才恍然发现如今与那些天真和稚拙有多么遥远。苍希也比其他人都要清楚,自从那场叛变发生以后,他这些年到底都有多大的变化。但眼前的男人,就彷彿完全停留在过去一般。淮明看上去依然是苍希记忆里的模样,一样地自信、高傲……以及疯狂。深信多年未见的外甥就像以前一样崇拜自己,跟他一样憎恨当今的水族王室,也跟他一样……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视为螻蚁轻贱。苍希心中澄静,看着淮明的癲狂,甚至对自己不断抱持的恨意出现一丝疑惑。他憎恨跟痛苦这么多年……到头来的结果,不过就是眼前这样一个疯子?淮明看着外甥久久没反应,原本狂傲张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浠儿,难道你还要继续忍受如此作贱你的那些人吗?你被自己的庶弟夺走太子之位、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们甚至还拿走你的名字!尊贵的水族王室嫡长子,如今居然沦落到得去给一个疯狂又淫乱的女人舔脚!」苍希将手揹在背后,看着他癲狂的舅父。「你怎么知道,我舔女人的脚就舔得不开心了呢?」淮明气结,用更加阴狠的视线看着他。「他们甚至杀了暄妹……父亲当年曾拒绝王的求婚,说淮家无法担当成为后族的大任。你知道你那父王当时都承诺了些什么才让父亲答应这场婚事?而看看暄妹最后又是什么下场!」什么下场?这人居然还敢提他母亲最后的下场?苍希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头除了憎恨跟愤怒,也同时堆积越来越大的困惑。一个人要有多疯,错乱世界和现实到什么地步,才能够把真相曲解成这副模样?「是啊,母亲最后走向了那么一个结果……所以外公当年所说不正是对的吗?」他低下头,细数这一路悲剧的源头……或许就是当年的王太子遇上淮家的少女,从此对老师的女儿一见倾心。「淮氏不应该嫁女入宫,不应该成为后族……就因为这层关係,才会有疯子妄图攀上那个位置!」淮明十分不悦,没想到和他一样落魄的亲外甥居然不站在自己这边。「浠儿,不要冥顽不灵了!如今水族已经在为那个血脉低下的贱种准备成年大典,你是前太子,他则是当今太子,你真以为他会放过你吗?」他盛气凌人地紧逼。「若是等那孽种成长起来,又不能及时得到闇族庇护,你转头马上就会被他给弄死!」淮明说完这些,只听到自己外甥回了一句。「是吗。」眼前的青年语气淡然,好像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他作为水族太子,而我则是与颠覆国家的匪徒勾结的罪人……由他来动手处置我,听上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淮明脸上黑一阵白一阵,最后决定不对这说法争辩。「说得也有道理,那既然我们都是一同船上的人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青年面色一变,包覆住整间客栈的力量陡然席捲开来。「但只要我亲自抓住匪徒,可不就能还自己一个清白……同时也能恢復母亲的名誉了吗!」==淮明:我外甥居然高高兴兴在给女人舔脚!!答:放心吧这位舅舅,其实没舔过,目前都还只有卡姆尝试未遂而已(重点大雾)这位舅子是真的疯,他属于那种拥有极大个人魅力的明星式人物,但对客观世界的理解,和旁人有那么亿点点差距。要说他扯谎嘛,其实有那么点微妙,因为这人是真的信了自己说出口的那些话。认真跟对方说上两句话你会忍不住怀疑到底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就是这样一个极端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