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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喉腔全哽住了再说一个字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1 / 1)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喉腔全哽住了,再说一个字,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霍骠心胆俱裂,连滚带爬扑过去。

浴缸的水已尽数被染红。沉拂砚仰面躺在淡红的血水里,双目闭阖,眼睫低垂,神情恬淡安宁,犹如一卷瑰丽绝伦的油画。僵白的脸色和发青的嘴唇给这份静谧的美带来几分不详。

她一只手浸在浴缸里,另一条完好的手臂软绵绵滑出缸壁。浴缸边上掉落一块儿血迹斑斑的玻璃碎片。

贺强和韩厉昌起冲突时撞倒了两只高脚酒杯。沉拂砚偷偷藏起一块原是为了自保,没想到最后用来自戕。

霍骠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抖着手把沉拂砚泡在水里的小臂捧起,手腕一道割口皮肉翻卷,还在不断滋出淋漓的鲜血。

这种出血量肯定不是动脉或大静脉。细看,浴缸里的水颜色其实很浅淡。

他死寂的眼眸闪过一丝儿亮光,用力按压住伤口止血,一边拿干净的衬衣内里捆绑包扎起来,然后弯腰将人从浴缸抱出。

霍骠脸色没比昏迷的沉拂砚好看几分。他嘴唇发白,翕动着想喊沉拂砚的名字,早已语不成调,只是断断续续溢出一声声似泣非泣的嘶吼,牙齿抖索个不停,深深磕入唇肉,咬出了满口血腥味。

……

陆长翮匆匆赶至医院,着急忙慌之下,两只袜子穿成了两种颜色。

整层楼都清了场,踏出电梯就有持枪的保镖巡逻,认出来人是陆长翮,木着脸将他放进去。

霍骠没有通知陆长翮,他谁都没通知。此刻他心里除了沉拂砚,什么都装不下,谁都想不起。

陆长翮回到家还一直记挂着沉拂砚,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终于忍不住爬起床给霍骠打去电话,想问问小姑娘怎么样。

手机铃声响起时,霍骠正直愣愣盯着手术室的门。他没心思应付陆长翮,仅告诉他沉拂砚出事在抢救,三言两句结束了通话。况且在这种时候,强硬如他其实也需要几分慰藉,对他和沉拂砚之间的事知根知底的陆长翮无疑是最佳人选。

“这次又是怎么搞的?”陆长翮一屁股坐到霍骠边儿上。沉拂砚不是第一回被霍骠折腾病,却是头一次被救护车送进医院抢救。

他跟霍骠是发小,比起处处唯霍骠马首是瞻的冯旭,二人关系更铁,更少拘束。很多事儿霍骠连家人都瞒着,却肯偶尔对他透露几分。

霍骠脚下堆满了烟头,两指还夹着一根,也不吸,任凭橘火不断上窜,散出丝丝白烟。修长漂亮的大手拢在烟雾里,密集迸起的幽青静脉清晰可见,一根根如同活物一般,随着主人紧张的心情狰狞鼓搏。

陆长翮多看了两眼,发现火星早就烧到他手指,皮肉都燎黑了一小片,霍骠愣是跟不知道痛一样,一动不动。

“卧槽,二少!”忙一手夺过,扔地上拿鞋尖儿碾灭。

陆长翮既担忧沉拂砚,也对这样的霍骠感到揪心不已,拍拍他绷得僵直的背脊,“拂砚妹妹不会有事儿的,你别太紧张。”如果手术存在重大风险,院方不敢不提前告知霍骠。风平浪静的,证明危险度不高,至少在可控范围内。

“割腕。”霍骠仿佛到这时才反应过来陆长翮问他的问题,转头直勾勾盯着他,“砚砚割腕自杀。”

陆长翮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不,不对啊,不是那个啥什么未遂吗?”他们闯进去时,沉拂砚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两个男人当时站在一边儿,都没与她有身体接触。论理,就算小姑娘性子再怎么刚烈,也不至于寻短见。

无论为了什么,陆长翮想到现在躺在手术室里那个清冷柔弱的女孩儿,心口一阵酸胀,而霍骠颓惫灰败的神色也让他触目惊心。

“我害的。”霍骠仰起脸,盯着空气中的微尘,“我想要她……她不肯,我就……”嗓音干哑得不像话,呼吸都带着干涸的血腥气。

何其讽刺。到头来,两个对她心存不轨的男人没能得逞,她最亲近的人强迫了她。

陆长翮对他多了解啊,略一想,就理清个七七八八,点着他,气得手指一直抖,“醋归醋,一个小白脸儿,毛都没长齐,你他妈就这点儿出息……”再怎么吃醋、饥渴,也不能强上人家小姑娘啊。这叫什么事儿?就算是夫妻之间都不成。

霍骠侧额,黑压压的眼眸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

陆长翮一噎,得,合着都闹这份儿上了,还在吃味呢。

他抓了抓凌乱的额发,不敢再提叶光澜,“让我说你什么好,啊?砚砚妹子确实很美,让人见了就心痒痒。但你一大男人,再怎么着,你也得忍耐个一天两天。她刚遭了那么大的罪呢。搁我,我也得炸毛。”女子遇到这种事本来就容易想不开,何况沉拂砚等于是遭受了二次伤害。

霍骠眼尾泛红,扬手就朝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陆长翮愣了几秒,也骂他,“该!”目光落在他肿起老高的半边儿脸颊,又于心不忍,往他臂上按了按,“好了好了,以后对人家好点儿,别再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你发起疯来,连我们都怵,何况是个娇滴滴的小孩儿。”

然而说霍骠对沉拂砚不好,不真心,也有失公允。霍骠跟沉拂砚在一起之后,从来不拈花惹草,一心一意只守着她过日子,还顶着两头父兄的压力坚决不肯联姻,非沉拂砚不娶。就这两点,同龄的豪门子弟里,能做到的,凤毛麟角。

霍骠摇头,慢慢道,“我不会……我再也不会那样待她。”胸膛起伏着,声线越来越涩滞,“只要她肯原谅我这回,我一定……”一定什么?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喉腔全哽住了,再说一个字,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陆长翮叹了口气,“早这么想不就结了?”自己也想疼砚砚妹子,娶她做老婆,一生一世对她好,还没这个机会呢。

陆长翮心情也低落下来,低声继续劝告霍骠,“既然都想明白了,以后可不能再犯浑。她是你的爱人,妻子,不是你的手下,别老用强硬的手段,什么都凭着自己的性子来,多考虑她的想法,她的需要。说到底,你是想让她爱你,不是想让她怕你,对不对?”看都把人家小姑娘逼上绝路了。

他喋喋不休的,霍骠没打断,竟似是听进去了。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霍骠和陆长翮同时‘刷’的站起身。

过来跟他们说话的是骨科的主任医师,也是他负责为沉拂砚将血管吻合。

沉拂砚力气有限,又是拿一小片玻璃割,伤得其实不算严重,只划破了一条皮下浅静脉,神经和肌腱断裂也较为轻微,属于小抢救,本来完全用不着主任医师三更半夜赶过来。

然而听闻受伤的是霍骠先生的爱人,整所医院都惊动了。院方立刻安排手外科和骨科成立专门的抢救小组,两个科室的权威专家全到齐了。院长和一名副院长一接到电话通知,就匆匆抵达现场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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