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骠心里升起失而复得的庆幸,同时更有一种求而不得的锥心之痛
霍骠直起身,慢慢踱了几步,站定。
吊顶的灯光打下来,晕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或明或暗地勾勒出冷硬峻峭的线条。
“我的话都听见了?明儿一早就去查。一天之内,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帮了你们沉小姐这么大的忙。”点了点苏格拉瓦,“把他扔出去。敢靠近,就开枪,报警,说有人擅闯民宅,我要他牢底坐穿。”霍骠一旦翻脸,是半点儿情面都不给别人留。
保镖正要押送苏格拉瓦离开,沉拂砚毫无预警地开口,“霍骠。”嗓子很嫩,娇娇滴滴,像小黄莺在唱歌。
在场的男人俱都心神一荡。
“嗯。”霍骠立时就应了,跟训狗差不多,随后齿颚碾了碾口壁软肉,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
“霍骠,你不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吗?我现在就给你生,好不好?”她语气娇憨,隐约听出点儿天真的笑意。
霍骠眼皮子一跳,‘刷’的转过身,瞳孔紧缩,随即放大。
苏格拉瓦视线投过去,也是遽然变色。
沉拂砚手里握着一块玻璃杯砸开的碎片,握得很紧,她皮肤又薄又嫩,掌心被割破,血水淋淋漓漓沿着玻璃切面淌滑。
霍骠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扔在一旁,她自己睡衣的下摆撩起一角,露出平坦的小腹。皮肉跟水豆腐般鲜嫩绵软,皙白到半透明,能清楚看到底下纤细的淡青筋络。
碎片尖锐的一角正对着白薄的肚皮。
屋里接连响起抽气声。倒不是眼前的一幕多么惊悚血腥,而是小姑娘在老板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跟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清楚的。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 o18n o w
“听说刨腹产不疼……”沉拂砚像是觉不出疼痛,脸上的神情明显不太对劲儿,“我划开肚子给你掏出来。”泛着冷光的玻璃尖角毫不犹豫地朝腹部扎落。
霍骠头皮发炸,脑子像是卡顿了一样,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和语言能力,却不妨碍他一个箭步猛扑过去,大手风驰电掣般伸出,精准扣住她的手腕,指骨施力一捏。
沉拂砚惨叫一声,五指无力地松开,玻璃脱手而出。
她另一只手在同一时刻举起,掌心赫然还握住一块碎片,径直刺向自己的颈脖。
霍骠这时与她近在咫尺,抬腕轻易制止了她疯狂的举动,“沉拂砚!”他厉声喝斥,紧绷的神经并未有丝毫放松,一股凉气从心底直往上窜。
膝盖一软,男人魁伟如山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她身前,紧接着横臂将人搂进自己怀内,越收越紧的臂膀剧烈颤抖,声线也在发颤,“砚砚……”喉咙哑涩得像在砂石上碾擦过,一时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好反反复复地低唤她的名字。
“放开,快放……”沉拂砚被他抱住更加激动,双腕被握住,就蹬起脚胡乱踢踹他。
“你别发疯!”霍骠干脆将她下半身夹在腿间,“冷静,砚砚你听话。”
“我不!”沉拂砚根本不听,“你放手,别碰我……”她不停地尖叫,“不是你逼我吗?你逼我,你逼我……”声音破碎,瞳孔涣散,眼神有些癫狂。
一个月不到,服下四次紧急避孕药,不止破坏了沉拂砚体内激素水平,也对她的心理状况产生了极大的影响。长时间的忧郁,压抑,担惊受怕,让她的精神始终处于绷紧状态。
霍骠粗暴的威逼恐吓像是一根导火线,引燃她的情绪,让她的神志崩塌失控。正常情况下,沉拂砚断不至于想不开去寻死。
霍骠还未完全从她试图自残的震骇中平复过来,凌乱地呢喃着安抚她,“乖,不怕,不逼你了,我什么都依你……砚砚放松,冷静……”
这认怂认得真够干脆利落的。
霍骠心如铁石,其他人在他面前寻死觅活就是个笑话。
他的手下,包括苏格拉瓦,神色都有些复杂。
沉拂砚叫声渐哑渐消,转而抽抽噎噎地啼哭起来。
“乖孩子,没事的,别哭。”霍骠惊魂不定,低颈想亲吻她。
沉拂砚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抗拒,拼命摇着头躲避,铆足了劲儿抽动被他攥在掌中的手腕。
霍骠脸色一沉,倏的觉出指间有些黏腻,猛然想起她的手掌被玻璃划伤了,心疼,心如刀割,抬头吩咐,“快,把闵医生叫进来,给小姐打一针。”这种状态下,根本没法儿给她处理伤口。
话音未落,苏格拉瓦已甩开其余三人冲出去。
霍骠并未制止,脸上亦无不悦,敛着眼睑又去瞧沉拂砚。
三名保镖面面相觑。苏哥看来是不用走了。
霍骠抱着沉拂砚坐到沙发上,胳膊勒紧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后脑勺将她的脸摁在自己胸前。沉拂砚向来抵触打针。
苏格拉瓦牢牢攥住她的小臂,薄如蝉翼的皮肤下,静脉清晰可见。
闵怀洲手法自然非同一般,针头顺利刺入血管,沉拂砚都没发现,等药水开始推注,她才呜咽着喊疼。
药水温度偏低,具有一定刺激性,进入体内定然是不舒服的。
霍骠撩了撩眼皮,“推慢点儿。”低头怜惜地亲她发顶,“乖孩子,忍一忍,很快就好。”
沉拂砚对这类药物很敏感,还没注射完就软倒在他身上。
霍骠紧紧拥着她,将唇贴在她微微起伏的颈脖,感受心爱的女孩儿脉搏鲜活的跳动。
一时间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心里升起失而复得的庆幸,同时更有一种求而不得的锥心之痛。
闵怀洲包扎好沉拂砚手上的伤口,霍骠命人开车将老人家送回家。
主卧室弥漫着呕吐物酸馊的气味,霍骠裹起沉拂砚准备去其他房间歇一晚。跨过门槛儿,头也不回,淡淡下令,“把这儿清理干净,去院子里跪一宿,这事儿就算结了。”
一听就是对苏格拉瓦说的。苏格拉瓦又惊又喜。在别人看来,他完全是被迁怒,遭受了无妄之灾。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并非全然无辜。沉拂砚第一颗药就是他帮忙买的。
等沉拂砚再次清醒,已是暮色四合。霍骠早就将她安置回主卧室,白天亲自给她喂了两次饭。不过她受镇定药物影响,脑子始终迷迷糊糊。
沉拂砚拥被而坐。
屋里没开灯,窗帘全都撩起了。太阳慢慢往西沉,天边渲染了大片璀璨的金黄色,越往里颜色越淡,天空柔和得彷佛在逐渐融化。
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景让她心醉神驰,连霍骠踏进房间都没察觉。
霍骠步子再轻,架不住他生得太过高大,一靠近,就遮挡住大部分光线,并在床上,以及沉拂砚身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蹲下来,让暖色夕阳再次洒遍沉拂砚雪白的脸庞。
少女肌肤细腻如酥,似在微微流动。
“砚砚,”霍骠捧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小心翼翼掬在掌中,“咱们养条狗,好不好?”
作者的话:
有亲爱的读者问小说是不是要完结。
我昨天说快完事儿,是指避孕药这茬结了。之后写些快乐的,甜甜的情节和肉肉。
小说目测还很长。
一天都在外面,好累好累好累。
睡了,大家也早点儿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