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骠在你眼里,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沉拂砚累得双眼都闭上了,烂泥似的瘫软在椅子里,泪水把缠在脸上的领带打得湿透。
霍骠从她腿间直起身,俊脸沾满水液,腮颌还黏连着大片银丝,白腻腻的拉得很长。他随手抹了抹,俯身小心地解开领带,抱着还在抽搐的沉拂砚坐下来。
领带绑得不算紧,但沉拂砚的皮肤太娇嫩了,勒出了好几道红痕。
不知道过后会不会肿起来。霍骠怜惜地摩挲她的小脸,“肉怎么这么嫩?动不动就出印子。”
沉拂砚睫毛掀起看了他一眼,身子颤抖得厉害,脑子昏昏沉沉,嘴自由了,依旧说不出话来。
霍骠笑吟吟地注视她,“怎的?认不出人了?”抬手帮她揩拭泪水,“哥哥口得你不爽?哭成这样。”
沉拂砚不想说话,转过半身,将脸埋进他胸膛。隔着西装外套和内衬,肌肉惊人的硬度和热力传导过来,她小声嘟呶,“哪儿都硬梆梆,跟岩石一样。”硬,还烫,都汗湿了,彷佛置身熔炉,烘得她也满身燥意。不知怎的,一向爱洁的女孩儿竟也没嫌弃,反而往上头蹭了蹭。
一副撒娇的亲昵姿态。
霍骠眼内笑意更深,低颈凑到她嘴边,“宝贝儿说什么呢?”
沉拂砚渐渐缓过气儿,小手抵着他胸口坐起来。
“霍骠身上哪儿都很硬,硌人。”
霍骠微顿,“砚砚不喜欢?”
不喜欢吗?好像也没有。沉拂砚侧额打量他。
霍骠生得本就高大挺拔,以前她觉得他肌肉那么多,胀鼓鼓地突起来,压迫感很强,彷佛一拳砸下来,就能把人打得很疼,甚至将人打残,打死,所以会反感,憺畏。他激动的时候更甚,兴奋或是发怒,一层层肌肉充血贲张,加倍骇人。
但二人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就算被她气得暴跳如雷,也没真的对她动粗,一次都没有过。手上没个轻重弄疼她不算。毕竟他一脚踹过去,能将与他体型相仿的苏格拉瓦腿骨踢断。
她渐渐就没那么害怕了。
况且看久了,一块块肌肉跟刀刻一样,深纵,凌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老实说,极具视觉冲击性。
“好看,不讨厌。”摸了摸他的腹外斜肌,尤其是这里,矫健,强韧,纹理清晰,她甚至觉得性感。
霍骠一把攥住她白嫩的小手,“宝贝儿怎么这么乖,嗯?”唇凑向她耳侧,“哪儿最硬?砚砚说,哥哥身上哪一处最硬,最大?”
声音微哑,带着浊腻笑意,一听就不正经。
沉拂砚翘起嘴角,“脸,脸最大,最硬,皮厚如墙。”
霍骠哈哈大笑,“小混球。”骂完,笑得更开怀,“祖宗,老子真他娘的稀罕你。”使劲儿将她往自己怀里揉。
没开玩笑,他的肉硬得离谱,骨骼还格外粗壮,铜皮铁骨一样,沉拂砚差点儿被他撞散架,撑着肘要从他腋下钻出去。
霍骠探手攫向她后颈骨,两指卡住一扣。沉拂砚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仰起头,粉脸潮晕,艳若桃花,美得不可方物。
霍骠叹息着亲下去。
分外温柔缱绻的深吻,耳鬓厮磨,唇舌勾缠,彼此的呼吸都融在一起。
温存过后。
“砚砚,”霍骠把她微乱的鬓发捋去她耳后,“我来找你,你高兴吗?”
“高兴,很惊喜。”虽然开头三魂吓掉了七魄。沉拂砚性子比较凉薄,待人疏冷,其实不太好亲近。但她不是个口是心非的女孩,相反,大部分时候,她坦荡直白得甚至有些冷酷。
“上午,你主动打电话给我,说想我,我也很高兴,惊喜若狂。”
他提起上午的事,沉拂砚心里打了个突。
霍骠扳正她试图撇转的脸,“砚砚,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我?”
沉拂砚目光闪躲又怔懵,“为、为什么?”
“咱们在一起快半年了。这是你第一回因为想我,而不是因为需要我,去找我。”他有条不紊,柔声细语。
“我不知道……我没细想。”一时冲动就打了那通电话。
霍骠微微一笑,“那就仔细想一想,现在,嗯?”巡向她的眸光沉黑敛抑。
克制的表象下是爱欲凶炙,暗火燎原。霍骠像一头虬屈蛰伏的捕食者,不死不休。
突然变得压抑的气氛让沉拂砚十分不安。
陌生、未知会让人本能地产生恐惧。霍骠在逼她思考她从来没考虑过的事儿,逼她踏入一个她从未涉足的领域。
空气彷佛凝滞下来。
霍骠静静看着她,气定神闲,一言不发。
压迫,无形,却又沉重如有实质。
沉拂砚无由来一阵烦躁。
不想深思,不想回答。为什么她非要做霍骠让她做的事儿?她哥都没这么管过她,霍骠他凭什么?
“几点了?”少女突兀落嗓,语气和神情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倔强清冷。
霍骠的脸色也冷淡下来,挑眉瞥向腕表。
沉拂砚跟着飞快扫去一眼,“午休快结束了。我要回学校。”
话题转得相当生硬。她甚至懒得去想个圆滑的理由。霍骠削薄的锁骨上下耸伏。
自打那晚沉拂砚自残,他在她跟前一直压制住脾气。她也渐渐软化,作出一些让他欣喜的转变。也许是无意识的,但二人私底下的相处日趋融洽,给他一种即将水到渠成的感觉。
很可能,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幻觉,包括今日在内。毕竟,他并非第一次会错意,痴心妄想。
霍骠的胳膊横过沉拂砚身前。
沉拂砚往椅背缩了缩。
‘啪’一声轻响,她那侧车门的锁被摁开。
“去吧,别迟到了。”霍骠轻声一哂,恢复和颜悦色,笑说,“我送你进去?”
沉拂砚拉动门把手,“不用了,你太扎眼。”一只脚踩落车外。
“沉拂砚。”霍骠喊住她。
沉拂砚回过头。
“我霍骠在你眼里,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外头阳光亮得发白,逆着光面,他大半张脸隐在车窗折影下,沉拂砚看不清他的表情。踌躇了一瞬,再耽搁真的要打上课铃了,勉强分辩,“可是,我并没有让你来……”
话刚出口已觉不妥,“晚上、晚上再说。”她突然不敢看霍骠的脸,撞上车门,撒腿往学校的方向赶。
霍骠摇下车窗,手臂垂出,曲指敲了敲车身。
一名保镖疾步上前,“二少?”
“跟着小姐,要亲眼看着她进校门。”目光紧追着沉拂砚的背影不放,一边掏出烟盒和火机,“啧”的扯了扯嘴角,仰头盯着车顶。
沉拂砚的话没毛病。他是自己送上门的。他更贱。
校道上人人行色匆匆,沉拂砚的步伐越来越慢。
她用力咬了咬唇肉,彷佛下定了决心,调转脚尖儿,飞快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