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置可否,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姜瑜上前,“陛下,长公主殿下,学生有事要禀。”
陛下二字吓得苏家三人全呆了,他们倒是知道今日公主府设宴,却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也在。
长公主早有准备,又低声和皇帝说了几句话,听得皇帝是又皱眉又疑惑。
然后长公主对姜瑜道:“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言。”
“学生怀疑这位熙和郡主根本就不是定远侯的女儿!”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耳中,有人是满脸的不敢置信,有人则是忽然像被人点醒一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熙和郡主像被这雷给炸得跳起,冲过来猛踢姜瑜,“你胡说,你胡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舅爷,祖母,你们可要替熙和做主啊!”
姜瑜一动不动,任她乱踢,眼神锐利地看着她,“我与她幼年相识,哪怕时隔多年,我却依然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以及她小时候的性情。她长得玉雪可爱,眼睛极大,又极其乖巧懂事,心地善良。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哪一点像她!你根本就不是她!”
“我大病了一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当然可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说你大病了一场,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是什么样子都能推说自己是病过一场,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
熙和郡主又慌又乱,她重新跪到长公主面前,“祖母,您可要为熙和做主!”
“陛下,长公主殿下,学生有证人。”姜瑜说。
得到景元帝的恩准之后,他说的证人被带上来。
那是一个年长的老汉,一进来就盯着苏夫人看,而苏夫人则用手遮着脸,不想被他看清自己的样子。
“你……家的婆娘?”
老汉还想看清楚她的样子,在听到景元帝身边的太监说“陛下面前休得放肆”的话之后,吓得“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景元帝看向姜瑜,示意姜瑜继续。
姜瑜便问那老汉,“你不要怕,把自己知道如实告之便可。你认识这位苏夫人,可知当年他们家是什么情况?”
老汉浑身都在抖,“草……民认识她,她是苏大田的婆娘。嫁进苏家后连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叫苏大丫,老二叫苏二丫……蛮子打过来后我们全村都出去逃难,等仗打完了,他们一家都没回去……也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还当都死在外面了……”
“这么说,苏二丫确实是你的女儿。”长公主冷冷地看着苏夫人。
熙和郡主慌乱地喊起来,“祖母,她是有个女儿叫苏二丫,但不是孙女。她的女儿苏二……二丫死了!所以那几年她就让孙女冒充她的女儿……就是这样的,你快说话啊!你快告诉我祖母,你女儿苏二丫已经死了!”
苏夫人被点醒,语无伦次地附和,“对,对……我女儿苏二丫已经死……不是我女儿,她是郡主,她是郡主,有玉佩为证,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不等她们母女为自己的急智庆幸,只听到姜瑜又说:“陛下,长公主殿下,学生还有证人。”
还有证人?
熙和郡主双目淬毒,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给凌迟了。
很快,又有一个妇人被带上来。
妇人一见这阵仗,吓得两腿发软,思及带她上京之人给的那些银子,壮了壮胆子,便是在听到上座的是皇帝之后,也能忍着没有晕过去。
她战战兢兢地跪下,控制不住地抖若筛糠。
“我且问你,当年你逃难途中,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指着苏夫人,问她。
她与苏夫人年纪差不多,一眼就将苏夫人认了出来。“我认得她!”
带她上京的人说了,让她讲实话即可。她之所以还能记住苏夫人,只因当年她和苏夫人完全相反。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哪怕是在逃难的路上,她也敢对她男人大呼小叫。
“她男人姓苏,骂了她一路,骂她光知道生女儿,生不出儿子来。我记得她好像是三个女儿,大的叫大丫,老二叫二丫,还有一个小的……”
“那个小的叫什么?”姜瑜问她。
“不知道叫什么,那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模样都看不清,一天到晚都不说话,他们也不给她吃的,我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还给过她半个野菜团子。”
旁人或是有所猜测,或是云里雾里,皆如听故事一般,唯有知情者五味杂陈,或是悲从中来,或是痛不欲生。
长公主压抑着,掌心都快掐出血来。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看向那个坐在镇南王妃身边的少女,那样的姣色出众,那样的乖巧,仿佛从来不曾经历过苦难和风雨。
“祖母,您快让他们走,您别听他们胡……就是您的孙女,我有玉佩,我有玉佩做不了假,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熙和郡主哭着往前爬,然后被向嬷嬷拦下。
“你让开!”她冲向嬷嬷大喊。
向嬷嬷不理她,神情间毫无恭敬可言。
见此情形,不少人回过味来。
这时又听到姜瑜问那妇人,“那个小的,后来去哪了?”
妇人叹息一声,说了一句“作孽啊。”
“那个小的病了,眼看着就不成了。他们也是狠心,竟然就那样把自己的女儿给扔在了破庙里。”
苏夫人忽然叫起来,“对,对,那才是我的女儿苏二丫。她死了,她死了……”
“祖母,您听到了吗?那是真正的苏二丫,苏二丫她死了,她死了……所以他们就把我当成了苏二丫……”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合理,且与她们之前说的话不谋而合。
熙和郡主慢慢直起,她拼命告诉自己这是死无对证的事。但姜瑜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心里升起的一丝侥幸。
姜瑜对景元帝和长公主:“学生还有人证。”
“带上来。”景元帝又准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熙和郡主的身世存疑。
所有人都望向门外,以为证人会从外面进来。
谁知谢姝站了起来,一步步上前。
“你又是谁?”景元帝下意识问道。
她行礼,道:“臣女是定远侯之女霍拂衣。”
刹那间, 殿中仿佛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众人惊骇着,疑惑着,不少人都以为自己听岔了。
“你说你是谁?”景元帝又问。
谢姝抬头, 神情与目光皆是平静。
“臣女霍拂衣,家父定元侯霍擎。”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 说得极为清楚, 是以只要不是聋子, 此时都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要不是傻子,也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景元帝认真地盯了她一会儿, 然后下意识去看自己的皇妹。
长公主已是眼眶泛红,目光怔怔地定在那殿中的少女身上, 满是愧疚与自责, 还有欣慰与心疼。在察觉到自己皇兄询问的眼神后, 她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 景元帝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熙和郡主疯了似的喊叫起来, “皇舅父, 祖母, 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她明明是谢家的二女儿, 她叫谢姝。她一定是对我怀恨在心……,没错,她记恨我, 所以她故意胡说八道!”
长公主眼神一厉,使了一个眼色给向嬷嬷, 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