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小太监焦急万分,几次想溜回去给庄妃报信,都被独孤宫的人给拦了下来。
殿内的几人,一连打了好几圈,用的都是澜城的打法。如此一来,不论是高皇后,还是那两个嬷嬷都已学会。
高皇后意犹未尽,却不得不出声提醒谢姝。
“时辰不早了,你该去庄姨娘那里了。”
谢姝也觉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
高皇后叫住她,问:“你可知今日宴无好宴?”
“臣女知道。”
她自然是知道宴无好宴,只因李相仲已将自己视为下一个目标。
而那庄妃,明显是安王一派。
安王妃陆氏出身淮阴侯府,其母是庄妃的表姐。安王妃身体不太好,向来深居简出,景元帝将李相仲的亲事交给庄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庄妃的年纪看上去比高皇后大一些,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穿衣打扮,一看就是那种端庄的类型。
哪怕是如今受到陛下的倚重,也不见半分张扬,就算是今日邀请众女进宫说话,一应陈设也不见铺张。
唯一值得说道的,便是摆在正中间的几盆极品菊花。菊花已半开,有玉壶春、绿牡丹、墨荷,还有白玉垂帘等。
宫宴大多会巧立名目,庄妃此次的宫宴便是赏菊宴。
谢姝到的时候,分外的安静。所有人都在凝眉细思,不时观赏着那几盆菊花,似是在琢磨着什么。
庄妃看到她,目光微动。
她今日虽未精心打扮,却也不会失了分寸。一袭符合自己公主品阶的华服,以及头上的步摇珠翠,完全将她的娇妍显露出来。
相比上次在独孤宫里的初见,此次她们彼此都对对方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庄妃惊叹的是她的貌美,还有她那与年纪并不相符的平静从容。她则感慨于庄妃上次的不显山不露水,和这次的大方得体。
众女之中,她身份最高。是以庄妃给她留的位置离自己最近。锦缎的垫子垂下,绣工十分的精美,将座位原本的样子遮盖住,只余奢华与富贵。
她扫了一眼,眼底泛起一抹寒意。
那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座位底下,赫然是一只大耗子!
看那大耗子的样子,应是正处于晕迷之中。一旦等会醒了,趁人不备时窜出来,第一个受惊的便是她。
她面上不显,见过礼之后泰然自若地坐下。
今日进宫的除了世家贵女们,还有几位郡主县主充当气氛组。皇孙之中来了两位,一位是李相仲,另一位是作陪的平王世子李相堂。
平王因为腿有疾,平日里不怎么在人前露面。李相堂往常都以在家中给父王侍疾的理由,对很多事都是能推就推。
他相貌算不上多出色,仅能算是周正而已,加上沉默不言的性子,最爱被李相仲拉着当自己的陪衬。
谢姝一来,人就齐了。
莱芜郡主对她的姗姗来迟很是不满,出言讽刺道:“月城公主怎地来得如此之晚,真是让我们好等。”
“我方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一句话,成功让不少人变脸。
庄妃到底是宫里的老人,闻言面不改色。
“月城公主来得正好,方才正好有人提议以这几盆菊花为名,各自作一首诗。”
谢姝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如果光是作诗那都是简单的,就怕有人自以为才华得不到施展,又拉着别人一起才艺表演。
这时李相仲站起来,徐徐踱步到那盆白玉垂帘跟前。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全聚集在他身上。
只见他作沉思状,然后缓缓吟诗,“……垂帘百媚生,拂衣暗香来。”
拂衣二字,恰好是谢姝的名字。
如此一来,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皆是明了这位皇长孙的属意。
庄妃笑道:“真是好诗,月城公主,你以为呢?”
谢姝心下冷笑。
这些人的意图还能再明显一些吗?
“庄妃娘娘有所不知,臣女对琴棋书画并不精通。”
庄妃愣了一下,“月城公主说笑了。”
谢家虽门第不高,但身为官家小姐怎么可能不通诗文。
几乎大部分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气氛微妙之时有人出声道:“庄妃娘娘有所不知,月城公主确实不太精通琴棋书画。当日臣女与她一同在王府小住时,她便亲口说过谢家未曾给她请过女夫子。”
说这话的是赵芙。
赵芙当然不是有心给谢姝解围,而是趁机贬低谢姝,好让众人知道谢姝就算是被封了公主,骨子里也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户女。
她自知姑母厌了自己,恐不能如愿嫁进王府,因着这个原因,她对谢姝已是恨极。纵然她对李相仲无意,但见李相仲对谢姝示好之后,不由得让她的恨意浓烈了几分。
庄妃听了她的话,假装惋惜。
“月城公主这些年受苦了。”
谢姝垂眸,“赵大姑娘所言并不完全属实,我养父母确实未给我请过女夫子,但我不精通琴棋书画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
言之下意,不是她自己懒,就是她自己笨。
她这般自贬,越发称了有些人的心意。
莱芜郡主险些喜形于色,“月城公主倒是实诚,我……”
“我近日也得了一首词,就是有点不太应景。”
庄妃怔了怔,道:“无妨,月城公主若是愿意,也可说出来听听。”
谢姝闻言,慢慢起身。
左右分别走了两步,身形转动之时,将自己座位底下的情形尽收眼底。那大耗子身体抽动了两下,应该快要苏醒。
她心道萧翎啊萧翎,对不住了,借你的词一用。
“竹林风,叶纷纷,黯然销魂无人知。相思雨,冷瀮瀮,肝肠寸断乞君怜。一帘幽梦难自持,几时能得两情悦。”
一首词完,众人皆是神情微妙。
莱芜郡主先前被谢姝打断了话,恼怒之色仍在。却听完谢姝的词后,自以为拿住了谢姝的错处,立马转怒为喜。
“月城公主,难道……已有心悦之人?”
大胤民风虽不及前朝那般迂腐,但这般相思怨情的诗词也不适合示于人前,更何况还是出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之口。
庄妃面色尴尬,欲言又止。
谢姝仿佛一无所觉,表情平静。
众人猜疑之时,李相仲居然称赞谢姝这词做得极好。
他此等做派,无非是让人以为谢姝这词是为他而作,正应合了他前面作的那首诗,一旦传扬出去,势必会让世人将他与谢姝当成一对两情相悦的男女。
谢姝不看他,皱了皱眉,“原来这词是有人写给心悦之人的,都怪我才疏学浅,竟然没有看出来。”
“这词不是你写的?”有人下意识问道。
“当然不是。”谢姝摇头,“这词是别人写的,我瞧着好像还不错,便借来一用。还以为只是有点不太应景,没想到如此之不应景。”
莱芜郡主差点憋出一口老血,狠狠地瞪着她。
她一脸无辜,又道:“也罢,我就不献丑了,你们还有谁得了诗,赶紧说出来听听。”
这个时候她还站着,而那座位底下的大耗子已经醒了,正晃晃悠悠地往外爬。随着一声尖叫,刚爬出来的大耗子受到了惊吓,慌不择路地钻进了庄妃的裙底。
庄妃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