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围攻者们的后面传来一阵骚乱,然后便是刀剑相搏的声音。来人更多,说是数倍之多亦不为过。
赤黄兵服,皮甲护身,皆是皇族护卫的打扮。
他们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势如破竹,很快胜负便见了分晓。黑衣人倒了一大半,另一小半被俘虏。
护卫们齐刷刷形成两列,然后便见一人一马缓缓前来。那人一身白袍银甲,凤翅缨盔,其缨为明黄色。
“三殿下,是三殿下!”章也认出来人,高喊起来。
一听三殿下这几个字,谢姝下意识朝那边看去。
只见那人已下了马,朝他们走来。
剑眉星目,气宇不凡,他的怀中有一块玉佩。那玉佩与李相仲和李相如,以及自己的那块都极为相似,正是当年景元帝所赐。
这就是重元太子之子李相尧!
李相尧到了跟前,认真地看着萧翎。
章也过来,问:“三殿下,你怎么回京了?”
“长情大婚,我岂能不来讨一杯喜酒喝。”
他虽皇孙,却是所有皇孙中唯一一个有封地之人。他的父亲重元太子死后被封为永定王,封地为永州和定州,而他则顺理成章继承所有。
六年前,安王和宁王一致对外,几次三番进言,使得景元帝不得不让他就藩。他既然是藩王,进京一则要有诏,二则可带一万私兵。
今日若不是他的这些私兵,萧翎谢姝和章也几人恐怕凶多吉少。
【萧翎,你和李相尧的关系很好吗?】
谢姝问完,便看到萧翎的手动了一下。
“殿下能来喝臣的喜酒,臣荣幸之至。”
“也不是光为了喝喜酒,我还想见一见那被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霍家表妹。你来信说她是人间独一色,堪比天上月,我心想着是什么样的天仙,能让你萧长情动了凡心,无论如何都要来看一看。”
谢姝闻言,以手掩面。
姓萧的牛皮吹得这么大,什么人间独一色,什么天上月,她听了都觉得臊得慌,说什么也得帮着遮掩一二。总不能这个时候和李相尧相见,然后让对方被她这个鬼样子吓一大跳吧。
她想得好,无奈有人砸场子。
章也见她挡着脸,还以为她受伤了,急问:“小殿下,你怎么了?”
她:“……”
防火防盗防不住章三!
章也这一喊,成功吸引了李相尧的目光。
他眯着眼睛往萧翎身后看,“这位是……”
【萧翎你丫的,谁让你把我夸成那样,这下被打脸了吧。】
谢姝无奈地放下手,从萧翎身后出来。
经过之前那场混乱,她已是一身的狼狈。眉毛歪了不说,胡须还掉了一半,脸上本就涂得黑,还溅到了血,要多滑稽多滑稽,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章也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小殿下这个样子……
自己不会闯祸了吧?
“那个长情,小殿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萧翎狭长的眼睛里隐有笑意,旁若无人地将谢姝脸上的血迹擦掉,然后再整理了一下她的胡须和眉毛。
谢姝:“……”
【萧翎,你真是够了!这个时候你秀什么恩爱,我顶着这样一张脸,别人只会觉得你奇怪,你重口味。】
“你口味才重,你连有毒的点心都吃。”
“……”
两人窃窃私语,举止亲昵。
李相尧用眼神问章也:这人到底是谁?
章也捂嘴摇头,示意他问萧翎。
萧翎牵起谢姝的手,对李相尧道:“三殿下,臣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臣未过门的妻子,月城公主殿下。”
李相尧明显愣了一下。
半晌,他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长情的眼光,还真是与众不同。”
谢姝硬起头皮, 与他见礼。
表兄妹俩一个称呼对方为三表兄,一个则称月城妹妹。
章也还捂着嘴,一时看看谢姝, 一时又看看李相尧,一时再看看萧翎, 桃花眼左右飘移着, 表情越来越古怪。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闯祸了!
长情不会怪他吧?
小殿下不会怪他吧?
才这么想着, 便感觉萧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尽管这一眼似乎不辨喜怒,他却心下突地一凉, 直呼自己要完。
为了弥补自己闯下的祸,他干干地道:“三殿下你有所不知, 小殿下平日里不是这个样子, 她原本好看至极。是不是啊, 长情?”
谢姝:“……”
萧翎如果不是觉得她好, 怎么会和李相尧吹牛。
问题是她现在这个鬼样子, 别人再说她是天仙, 李相尧也不信哪。何况她好不好看, 并不是重点。
她看了萧翎一眼, 那粗眉胡茬分外的醒目。
【萧世子,自己吹的牛,还不赶紧收一收?】
萧翎压着嘴角, 对李相尧道:“她是什么模样,臣最是知道。”
这回答还真是模棱两可。
山风来时, 裹挟着浓浓的血腥气。
李相尧的人清理完尸体后, 护送几人回京。
谢姝原本想着赶紧回公主府, 卸去自己这一身的乱七八糟,好好地洗个澡休息一下。哪知他们还未到城门口, 便有急召让所有人进宫。
无法,所有人只能顶着一身的血污与狼狈去面圣。
依照大胤祖制,藩王进京可带一万人,入城则最多两千人随行,李相尧却只点了两百精兵随行。
一行人长驱直入,直奔皇宫。
长公主并几位亲王也在,长公主站着,几位亲王都跪在地上,殿内气氛十分之凝重,很显然在他们来之前景元帝已经发了好大一通火。
甫一见他们的样子,景元帝和长公主瞬间变脸。
“你们这是怎么了?”长公主急问,她自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孙女,见孙女这副样子满眼都是担心。
谢姝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萧翎上前,将他们遇袭之一一道来。
李相尧随后,补充说明。
“上千人?”景元帝厉目一冷,盯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儿子。忽然他一拍龙椅,扶着太监的手走下台阶。
先是踢了最前面的安王一脚,然后每个儿子都没落下。
“你们当真是朕的好儿子!”他指着安王,又指着宁王,“军中将领私换军粮军需,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父皇,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完全不知情啊。”宁王拼命为自己辩解,怒视着安王。“事情已经出了,儿臣没有必要这么做,一定是有些人借机陷害儿臣!”
安王低着头,“父皇明鉴,西山大营那边儿臣半点手都没有沾过,无论出了什么事也祸及不到儿臣,儿臣岂会做这样的蠢事。”
“够了!”景元帝大怒,指着他们的手都在发抖,尔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年岁已高,这一咳嗽看着身体也跟着佝偻了几分。帝王的威仪仍在,如山一般,但却已有了重重暮色。
长公主连忙出声,“皇兄,保重龙体!”
“他们……是不是都盼着朕早死!”
这话实在是太重,不说是几位亲王吓得伏在地上,萧翎和谢姝等人也一并跪了下来,一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