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留堂了!
这位世子爷,代个课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好不容易穿越了还要上学已经够苦逼,早前被叫家长,现在又被留堂, 她和崇学院好像真的八字不太合。
她都这么倒霉了,还有人嫉妒她。
上官荑挤眉弄眼地小声和她嘀咕,“瞧你这不高兴的样子,可真够气人的。你没看到那些人, 都快羡慕死你了。那可是谢世子啊,能得他私下单独指点,你还是第一人。”
确实。
尤其是宋华浓, 那眼刀子都快把她戳穿。
谢弗已重回夫子之位,白衣重雪, 低眉静坐如佛子。那玉骨般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流水的琴音自弦中泄了出来。恰如天边云彩舒展,一音一弦皆能打动人心。
一刻钟后,所有人走完。
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弗这才缓缓抬眸,示意她坐好。
她端坐着,手放在琴弦上。
天色不知不觉变化着,云彩的颜色越来越艳丽浓重,四周也变得无比的安静,只有她那溃不成军的琴声在继续继续。
最终谢弗实在是听不下去,重新站在她身后。修长的身体微俯,弯着腰手把手地教她。玉骨般的手没有想象中的沁凉,反倒温暖干燥。
远远瞧着,像极一对弹琴说爱的男女,刺痛了藏在暗处的眼。
顾兮琼怎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有如此多的不同?
这个傅隐素哪怕是和她一样有奇遇,也不过是个乡野出来的村姑,如何能得到谢世子的另眼相看。
她明知谢世子活不长,她清楚知道这一世自己要的是什么,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她多希望那个和谢世子相依弹琴的人是自己。
“顾姑娘,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是林清桥的声音。
顾兮琼吓了一大跳,“我…我有东西落下了,又怕打扰到谢世子和傅姑娘…”
“落了什么东西?我替你去取。”林清桥摇着扇子,桃花眼中尽是热心。
“不用麻烦林公子了,就是一块帕子而已。”顾兮琼端庄行礼,面上似带着几分愧色进了教室。又向谢弗行了礼,说明自己的来意后果真在座位上找到一块帕子。
跟着进来的林清桥眨了眨眼睛,心道还真有帕子。
“谢世子,天色已晚,你身子要紧,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无妨。”
“世子莫要嫌我多嘴,国公夫人想必最是担心你的身子。若是世子不放心傅姑娘,正好我此时有空,不如我替世子教傅姑娘练习此曲。”
“分内之事而已,我从不假手于人。”
“世子爷一片赤诚之人,委实让人佩服。只是傅姑娘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回家晚了,想必伯爷和伯夫人也会担心。”
隐素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顾姑娘,你操的心可真多。你说你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这辈子才会如此处处做好人。”
“傅姑娘,我是为你好。”
你可拉倒吧。
“看样子顾姑娘是不怕晚回去的,又最是乐于助人。我才想起来今日好像轮到我值扫教室,不如顾姑娘你帮我扫了吧。”
值扫这样的事,德院的学生几乎没有亲力亲为的。毕竟都是世家大户出来的小姐,这等粗活自有下人代劳。
唯独隐素不一样,她是准备自己动手的。既然这位女主非要做好人好事,她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我看这事可以,顾姑娘想做好人,傅姑娘你这是在成全她。”
顾兮琼还能如何,只能应下。
林清桥眯着桃花眼,老神在在地坐下。
这时只听到谢弗说:“今日就到这里。”
太好了。
隐素如蒙大赦,假惺惺地对顾兮琼说了一句“辛苦你了”,然后迫不及待地和谢弗告辞,恨不得脚步飞起。
林清桥刚要起身,被谢弗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来,又重新坐下。
他就知道谢益之这个人不仅见色忘友,还过河拆桥。
罢了。
为了成全好友,他少不得要坐在这里看人扫地。
隐素一路跑出学院,不见自家马车。
她想了想,只好准备步行归家。
走着走着,听到马车的声音。
“傅姑娘,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从学院到伯府的路程可不近,如果真要走的话,少说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隐素没怎么犹豫,道了谢就爬上马车。
国公府的马车又宽又稳,车中还备有水果点心。她也没怎么客气,谢弗让她吃她就吃,因为她是真的有点饿。不得不说,国公府的点心就是好吃,种类也多,样样都比之前吃的桃花糕好吃。
马车经过最为繁华之处时,车速慢了许多。
谢弗捂着心口,皱了皱眉。
“谢世子,你是不是不舒服?”隐素问道。
听说这位世子爷从小有心疾,会不会是心疾发作了?
“无妨。”谢弗好看的眉心微蹙。“我缓一缓就好了,麻烦你把车帘掀开。”
心口闷的话,确实应该透个气。
隐素依言,立马将帘子掀起。
华灯初上的雍京城分外的妖娆,锦衣华服的世家显贵们呼朋唤友,从花街柳巷到酒肆茶楼,歌舞升平中尽显繁华奢靡。
一处酒楼外站着两位大人,一着青灰色官服,一人着朱色官服。朱色官服之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青灰色的中年男子略弯着腰恭敬倾听。
那青灰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依稀从对方的五官中看出胡志安的影子,隐素不由认真看了好几眼。
再看那朱色官服的男子,从官帽上可辨出是户部四品官员,其官服上的绣案则隶属于农令司。
她眼神黯了黯,却是悄悄伸手拿了一个橘子揣进袖子里。
谢弗自是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时,镜湖般的眼眸中幽光隐现。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还挺识相。
……
伯府门外,有人徘徊许久。
胡志安一时望着巷口的来路,一时看着伯府的大门的。他暗中打听过,傅姑娘并未归府,说是下学后被留了堂。
天色渐暗,有些人家的门口的灯笼亮了起来,伯府却是一片漆黑。
巷子里的人街坊们都说,傅家就是乡下来的小门小户,哪怕是得蒙圣恩赐下爵位也改不了小家子气,门口连个灯笼都舍不得点上。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轱辘碾着青石板的声音响起。他循着声音往巷口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辆马车。
当下心中一喜,理了理衣衫。
马车渐近,那一品车厢规制让他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等了许久的姑娘从马车下来,也看到马车内那惊鸿一瞥的男子。
温润雅致,玉质金相,是那位有着崇学光之称的谢世子。那般让人望尘莫及之人,哪怕是匆匆一瞥已让人自惭形秽。
国公府的马车未作停留,几乎是调头就走。
隐素看到胡志安,她暗自一声叹息,笑着过去。
“胡公子,今日谢谢你送的点心。”
胡志安听着这娇脆的声音,心神荡漾而又羞涩。傅姑娘的声音可真好听,书里说的黄莺出谷也不过如此吧。
“傅姑娘若是喜欢,我…天天给姑娘送。”
“这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