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如大大方方地向隐素道喜,对隐素的画功是夸了又夸。
有人小声嘀咕,“傅姑娘明明会画,为何那日不反驳顾姑娘?”
上官荑轻哼一声,道:“傅姑娘是怕了有些人,不是让她当场写字,就是逼她当场弹琴。如果那日傅姑娘说自己会画,恐怕又要被人逼着作画。”
话一说完,她好似察觉到有些不妥,忙对魏明如致歉,“魏姑娘,我没有说你。”
魏明如面有惭愧之色,“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方才一是有心想帮傅姑娘堵住那些质疑之声,二也是诚心想见识傅姑娘的风采。若有得罪和不当之处,还请傅姑娘包涵见谅。”
上官荑眼巴巴地看着隐素,她喜欢隐素,也崇拜魏明如,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和偶像之间有误会。
“魏姑娘多礼,我还应该感谢魏姑娘那一言,否则我也没有机会在太后娘娘和陛下面前展示自己的画功。”
魏明如闻言,说了一声“傅姑娘客气”。
上官荑以为她们言归于好,自是心中欢喜。
她低声问了隐素什么,在看到隐素点头之后目光中多了几分热烈。暗道自己果真没有猜错,清书阁的那幅《群猴闹山图》,正是出自傅姑娘之手。
“傅姑娘,你怎么这么厉害。”
“彼此彼此,我们可是德院双雄。”
“没错,我们是德院双雄,我们一样厉害。”上官荑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你是卧龙我是凤雏,专治各种不服。”
隐素好笑又尴尬,脚趾恨不得抠地。
是她自己造的孽,自作自受,再尴尬也得忍着,怨不得旁人。
随着各家马车渐渐远去,宫门口的热闹也慢慢散了。
谢夫人向还没走的人告辞,刚走了几步突然身体一晃,然后一左一右被两人扶住。左边的是魏明如,右边的是隐素。
“我这身子骨不中用,今日出来久了些,便有些熬不住。”
魏明如道:“我正好顺路,不如我送夫人回去。”
又对隐素道:“伯府住得远,又不顺路,傅姑娘先走吧。”
隐素正要撒手,只听到谢夫人说:“还是有劳傅姑娘送我吧,正好路上我们还可以讲一讲佛理。”
这时秦氏过来了,闻言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魏明如只好松了自己的手,含笑目送她们上了马车。
常氏今日憋一肚子的气,此时更是气到不行。她凌厉地望着穆国公的马车,狠狠骂了句“乡野贱民就是贱”。
“母亲,慎言。”
“我说错了吗?她们就是乡野贱民,你看看那个当娘的,一个村妇竟然成了什么县主,瞧她那个得意的样,分明是小人得志就猖狂。还有她那个女儿,早前听说痴缠武仁侯府的老二,眼下倒是眼光高了,竟敢妄想国公府的世子爷。也不知谢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和那样一个贱丫头谈论佛理,真是气死我了。”
“万事不到最后无定数,母亲可不能乱了阵脚。”
常氏缓了缓心气,恨道:“你祖父也是的,都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还不肯放弃。可怜你父亲等了这么多年,世子之位迟迟未能到手。”
魏明如闻言,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她一见女儿这般,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讪然地上了马车。
最后一辆马车驶离,宫门口又恢复以往的庄穆。
穆国公府的马车一路未停,车厢内传来少女清脆舒缓的诵经声,穿过熙熙攘攘和繁华,也安抚谢夫人的疲惫。谢夫人不知何时睡着,瞧着分外香甜。
石娘难得见自家夫人睡得如此之沉,感激地轻声向隐素道谢。自从小主子去世之后,夫人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心觉。不是夜不能寐,就是夜里哭醒。若不是有世子爷陪在身边,恐怕夫人早就随小主子去了。
直到马车停在穆国公府门前,谢夫人也没有醒来。
石娘正准备叫醒自家夫人时,被隐素制止。
“别叫醒她,我抱她下去。”
“这…这可以吗?”
石娘刚一问完,立马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傅姑娘的力气有多大,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亲眼所见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帘子掀起,方便隐素抱着人下去。隐素抱着谢夫人,稳稳当当地下了马车,然后径直进了穆国公府。
若是此时旁人见了,必是要吓一大跳。只见那娇美灵动的少女抱着一个女人稳步如飞,形动之轻盈让人瞠目结舌。
石娘小跑着跟在后面,又是感激又是惊叹。
一行人刚至白虎石雕处,谢弗恰好从右侧小道过来。
隐素:“……”
这也太巧了吧。
以曲示爱
隐素怕他出声相问吵醒了谢夫人, 忙用口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默默地过来,脚步都更轻了几分。
石娘看到隐素的动作,当下还暗自有些担心。怕世子爷见到傅姑娘力气如此之大, 可能会心生不喜?
后来见自家世子爷不仅不惊讶意外, 且还十分听傅姑娘的话。这下她算是更加确认,世子爷对傅姑娘果然不一般。
一行人前行无言,到了谢夫人的院子后, 谢弗顶了石娘的活在前面打着帘子, 隐素则抱着谢夫人直接进到内室。
内室檀香更重,布置简单干净, 除了佛经还是佛经。桌案上还有未抄完的经卷, 床头柜上摆放着翻到卷边的经书。
隐素小心翼翼地将谢夫人放置在床上,再轻轻为其搭盖薄被。
谢夫人一直未醒,清瘦的脸色略显苍白倦色。哪怕熟睡之中,眉宇间依旧可见多年积存而不散的忧伤。
石娘守着自家夫人,谢弗和隐素则无声退出去。
院子里的荷花开得越发清丽脱俗,宽大的碧叶连成一片,期间点缀着不蔓不枝的花苞花朵。微风起时, 荷香阵阵沁人心脾。
佛花指引轮回路,莫叫生魂无所归。荷亦被称之为莲,莲乃佛家最为推崇的佛花,也是信佛之人最喜欢的花。
“花开见佛性, 佛许生魂不灭,这些花应是种了许多年。”隐素忽然感慨道。
“十一年。”谢弗回道。
两人四目相,隐素心下了然。
所以谢夫人的亲生儿子死了十一年, 也就是说真正的谢弗死在八岁那年,而眼前的谢弗是十一年前成为了穆国公府的世子爷。
十一年了, 谁都没有放下。
有些人,有些事,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被遗忘。谢夫人没有放下丧子之痛,这男人也没有放下幼年时遭遇的虐待。
隐素没再问,而是她慢慢说起今日进宫之事。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喜事,太后娘娘和陛下竟是没有公开?”
原本她就是随口一问,料想谢弗也不会知道,没想到谢弗却回答了她,“四皇子妃有喜了。”
这就难怪了。
四皇子已死,按说他这一脉便断了。没想到四皇子妃有了身孕,岂能不让最是疼爱四皇子的刘太后喜出望外。但因四皇子死后恶名被揭发,民愤好不容易被压下去,此时并不适宜公开四皇子有身孕的消息。
皇帝儿子众多,排在前十的皇子除了十皇子没有正妃侧妃之外,其余的皇子都已成家建府。说来也是奇怪,不管是成亲几年的皇子,皆是子嗣不丰,没有一位如他一般多子。他自己生了一堆的儿子,便如今却只有一位皇孙,且这唯一的皇孙还是一个庶皇孙。
若是四皇子妃一举得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