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父母,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事。
隐素看到他们,冲他们轻轻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若是死了,谢世子也不会独活,不信你问他?”
那凶犯不信,阴笑:“天下女人多的是,哪有这么傻的男人…”
“她说的没错。”冰玉相击的声音响起,“她若不在,我必跟随。”
如此剑拔弩张的凶险时刻,众人愣是被这话给带偏了思绪。所有人都看着谢弗,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当下的情形。
生死关头,最见真心。
看来谢世子和傅姑娘的感情之深,已然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
“你听见了吧,我们两个人一条命,我死就是他死。他若是死了,你以为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那凶犯不敢赌,他想活命。他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弓箭手,再一看围着自己黑压压的这一群人,咽了咽口水。
“好,你可以不用死。快给我找一辆马车来,你亲自驾车。若是有人敢跟来,那你们就到阴曹地府做夫妻!”
马车很快送来,在无数人紧张的注视中,那凶犯挟持着谢弗上去。
隐素一挥鞭子,马蹄四起时扬起阵阵尘烟。
“国公爷,不追吗?”吕大人问穆国公。
穆国公摇头,“不能追。”
马车在扬起的尘烟中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吕大人再问穆国公,“国公爷,真的不派人跟过去吗?”
穆国公还是摇头,“弗儿在他手上,我不能没了儿子又没了儿媳妇。”
两个人一条命,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敢赌。
秦氏已经哭出声,继续继续地诅咒那凶犯。眼看着两个孩子过段日子就要成亲,怎么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
要么都能回来,要么一个也回不来。
“当家的,怎么办?”
傅荣一狠心,“听国公爷的。”
……
离京中最近的是清阳县,清阳县是进京的必经之地,离了清阳县城便岔道无数。或是往南或是往东西皆可。
夜幕低垂之时,清阳城已经在望。
左右都是乡野之地,路上已没什么行人,旁边还有一处小林子,正是动手的好地方。隐素一勒缰绳,将马车停下。
她说自己腹中内急,要去林子里方便。
那凶犯闻言,让她就在路边解决。
“不能在林子里吗?”
死在路上多不好。
“不能。”
“行吧。”隐素装出认命的样子。
凶犯以为她真的要在路边小解,牛铃大眼中满是兴味。“你是今年的武状元?”
“是。”
“武举真是越来越儿戏了。”
“武举绝非儿戏,更不是有些人大开杀戒的屠宰场。”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四皇子不是你杀的。”
“是你,果然是你陷害我!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的人。一个江湖杀手参加武举,擂台之上连杀三人,被取消资格后销声匿迹,最后却成了四皇子的走狗。四皇子一死,你被指证为凶手,然后被诱捕下地牢。陛下震怒,四皇子一派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其他皇子安插在四皇子身边的细作。正是因为无论如何用刑你都不肯招供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所以才容你活到现在。”
这些事,隐素当然是听谢弗说的。
当时她问谢弗这人可无辜,谢弗回答她四个字:罪孽深重。
做为四皇子藏得最深的一把刀,这人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谢世子肯定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吧?”
“你说呢?”她回头一笑,这一笑娇美动人,似暮色中乍现的烟花。
凶犯立马汗毛竖起,不等他反应过来,喉咙已被人扼住。从来没有人告诉他,穆国公府自小患有心疾的世子爷是个高手!
他刚想用剑,争斗中剑却掉出了马车。仅是几个回合,他已然知道对方的武艺在自己之上。窒息感和死亡的恐惧感齐齐罩下,他的眼珠子不停地往外凸出,死死瞪着掐住自己的人。被迫张开着嘴,露出那令人害怕鬼牙。
他惊惧的瞳仁中,是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都说了我们两个人一条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们…”
他上当了!
还以为能挟持一个娇气的世子爷借以脱身,没想到居然是个狠角色!
“想不想知道姬宣是被谁杀的?”
“你…”
“好了,不用做个糊涂鬼,你可以放心去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听来却让人心神俱死。
温如其玉的贵公子,看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时眼神带出几分缱绻。
“娘子,可以把剑递给我吗?”
他超爱
天幕渐深, 倦鸟归巢。
不知名的虫鸣声混着鸟儿的吟叫声,在低低的暮色中分外清晰。天色一片灰茫茫,树林与远处的村庄被笼罩在朦胧中, 说不出的虚幻与诡异。
虚虚实实的景象中,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苍茫的乡野中,马车静立。
三人在场的画面,那凶犯仿佛已不存在。隐素的眼中只有那个面如冠玉, 正深情凝望着自己的男人。
画面一转, 她像是回到梦境之中。
如玉如圭的美男转眼间变成赤眉红目的疯子,疯子捏着她的下巴, 犹如掐住她的喉咙, 她被迫与之对视。
“日后我们夫唱妇随,我杀人你递刀,我挖坑,你埋尸,如何?”
疯言疯语言犹在耳,这样的场景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
正在她迟疑之时,马车内的形势突然大变。那凶犯挣脱了谢弗的控制, 狰狞着朝她这边飞扑过来。她一个闪身躲过,只听到身后传来几道声响。那车厢受了极大的内力瞬间四分五裂,受到惊吓的马儿撒开四蹄“哒哒”地跑远。
那凶犯扑她不成,改成想去捡剑, 手还没碰到剑便受了谢弗一掌。两人缠斗之中,那剑被谢弗踢飞,好巧不巧又落在她脚边。
这下她完全能确定, 某个人就是故意的!
如果今天她不递这剑,她确定一定会没完没了。所以当那凶犯再次被谢弗控制住时, 她想未想拿了剑就递过去。
这般危机之时,谢弗却是在笑。
疯子!
当长剑刺穿人的身体发出闷响时,她下意识转身。
有些事明知结果已注定,总有人不愿意面对。哪怕在梦中她被人杀,眼睁睁看着剑身没入自己的身体。也经历过杀人,被迫将长剑捅进别人的身体。
但那只是梦啊。
现实的冲击力远非梦境可比。
天色已差不多黑了,她听到将剑从人身体中拨出来的声音,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再接着是熟悉的气息渐近。
“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隐素没有回答,她确实是在生气。她气不是这男人又杀了人,也不是这男人让自己递剑,她是在气对方算计自己。
没错,是算计。
从那凶犯叫嚷着要她去换吕婉时,恐怕这男人已经算计上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