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洛姐儿给的物什是很好用,但是他不想再碰了,因为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平日认知的东西都是不对的。至于洛姐儿是从哪里弄来的,赵学景脑海中只有两个可能,不是宋太爷就是萧煜。……案子查的很顺利,前面有冯太后故意报复豫王太妃,将消息透露出去,后面有昌乐长公主送来的口供和证物,虽然过去很多年了,却还有活着的人,将他们供述的一部分拼凑起来,就能得到最终的结果。当年在圣旨上留下萧煜手印的人,是豫王府安插在先皇和张皇后身边的眼线,那眼线在王府时受张皇后照顾,按老豫王和豫王太妃的吩咐换孩子的时候,内心唤起一丝良知,但她又不敢声张,只得用这个法子留下证据,心里可能也盼着,若是朝廷发现端倪,或许能揭开真相。没想到孙阁老疏忽了,彻底将圣旨封存。这一封,萧煜的身份被掩藏了二十年。从冯家的案子到豫王府,京中一下子经历了几次动乱,眼下总算告一段落。太师从头到尾禀告给小皇帝,小皇帝这次没用太师提醒就道:“太师要为……朕要为先张太后和三位皇兄做主,凡事牵扯进此案的人,都要拿办……”皇帝说不出杀人、株连的话,这些都要太师去安排。太师躬身道:“微臣遵旨。”太师就要退下去,小皇帝又开口:“太师,若是我几位皇兄没死,大齐定然会很好,也就不用朕坐在这里了。”太师忙道:“皇上是天命所归。”小皇帝还有什么想说,奈何皇帝就是皇帝,他想听的没有人会与他说,他想说的,也没有人真正要听。等到臣子们都离开,小皇帝看向身边的内侍:“你说姑母能入京吗?”内侍笑道:“自然……”小皇帝却好似没有听到,他径直向外走去,他年纪虽小,却已经习惯了,听到的话真真假假永远做不得数。……太师来到值房,中书省的官员正在草拟公文,这是要寄给昌乐长公主的,要告知公主,这案子处置的情形。已经很快了,短短三日的功夫,已经查清楚,相信昌乐长公主也会觉得满意。太师接着道:“告知长公主,我们还会整饬兵马前去京西,交给长公主统御。”中书省的官员抬起头互相看看,这话的意思是,援军未至之前,请长公主守好关卡,不要让吐蕃人再进一步,最少不能越过京西。这是朝廷给昌乐长公主的交换条件。若是让吐蕃人打到京西来,那么朝廷可能不会加派援军。西北若是没有救,朝廷自然要有别的安排,到那时昌乐长公主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至于派出多少援军,要看昌乐长公主与吐蕃战事的结果而定,两军互相消耗是一定的,朝廷不会让昌乐长公主手中握有太多的兵权。中书省官员不禁腹诽,昌乐长公主到底还是个女子,太过意气用事,不想法子趁着这个机会巩固自身势力,却要为先皇的张皇后伸冤,给了他们机会顺利除掉太后和豫王府,现在朝中都要听从太师的意思行事,昌乐长公主以后想再插手政务可就难了。而且,以昌乐长公主根本无法独自击退吐蕃,还要仰仗朝廷的兵马和军资,这就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只能任人摆布。他们太师党,这次是大获全胜。官员正思量着,大理寺卿忽然匆匆忙忙赶来值房。太师放下手中的公文,迎上大理寺卿的目光:“可有急务?”大理寺卿面色难看,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他上前道:“太师,萧煜的案子有变。”太师示意大理寺卿继续往下说。大理寺卿深吸一口气:“豫王的尸身和圣旨印的箕斗纹对不上,不是一个人。”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案子查的很顺利,大理寺甚至取了口供,没想到却在这个环节出了差错。中书省官员道:“难不成昌乐长公主说的是假的?先皇张皇后的孩子并没有被换?也不是豫王萧煜?”人对不上,也就只有这样解释。箕斗纹是决计错不了的,几朝之前就有箕斗册,从出生开始,手指上的纹理就不会改变,所以大家才觉得掌印是萧煜身份的有力证据。可明显的,他们都被骗了。大理寺卿道:“若不然我再重新提审犯人,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差错。”大理寺卿说完行礼,就要转身出去,却在这一刻,太师伸出手来:“那掌印也许没错,萧煜的身份也没错。”大理寺卿道:“那为何对不上?”“因为他们并不是一个人。”直到现在,太师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一直隐隐觉得哪里有问题。“你一直觉得掌印是假的。”大理寺卿点头。“那若尸身是假的呢?”大理寺卿倒吸一口凉气:“太师,您是说……那尸身不是豫王萧煜的。”
“是啊,”太师像是回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豫王萧煜可能并没有死。” 聚兵太师的话,让值房陷入一片安静。众人都觉得不可能,但这的确是一种解释。太师道:“一直有传言说豫王还活着。”西北有战事之后,探子就将消息源源不断送入京城,其中一个就是豫王“死而复生”,带着武卫军帮昌乐长公主坐镇六州,吐蕃的王子就是被豫王所擒。大理寺卿道:“但那是假的啊,追随冯家的将领已经说了,冯家打探到昌乐长公主是借用了豫王萧煜的名声。”太师看着大理寺卿。可谁也没法证实冯家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大理寺卿下意识地道:“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大家都会以为先皇张皇后所生的皇子已经过世了。”太师道:“等到萧煜回朝的时候,你们要如何解释?”认识豫王萧煜的人那么多,而那带着掌印的圣旨又在满朝文武面前展开过,无论哪一样都无法调换。“去说吧,”太师道,“箕斗纹对不上。”在这里面动心思,只能是将把柄送入昌乐长公主的手中。“那岂非……”中书省官员道,“我们之前做的,全都为萧煜造势了。”太师没有说话,这次表面上看是除掉了冯家和豫王府,实则是为萧煜伸冤,又揭开了他的身世。如果这是一盘棋,棋局应该是这样才对。之前他们还想着用援军掌控昌乐长公主,如果统军将领变成了萧煜,恐怕被拿捏的只有他们。大理寺卿道:“就算豫王萧煜还活着,一样要听皇上和太师的安排,否则与冯家一个结果。”太师淡然道:“萧煜与冯家不同,他在军中本就有威望,现在他又是先皇和先张皇后亲生嫡皇子,身边有长公主扶持,他们聚兵为了护卫大齐关卡,你又有什么理由去压制他?”这个时候,萧煜没死,只会让大齐上下都松一口气。中书省官员道:“或许这些都是猜测。”他们唯一期望就是,太师想多了。太师目光又落在案牍的奏折上,他会这样说,并非灵光一现,是看到手中这些文书,经过思量之后才得到的结果。冯奉知战败,但离六州最近的州、府却没有接收到多少溃逃的兵卒。要么就是几万人全都被俘虏或是杀了,要么就是暗中有人重新整合兵马。以他们收到的消息来看,第二种情形的可能性最大。这样一来,逃回多少兵卒和将领,就跟六州那边统兵之人的本事有关了。悄无声息地吞下这么多兵马,唯有常年在刀锋上磨砺的人才能做到,这个人只能是萧煜。太师对付冯太后是怕外戚专权,他受先帝所托,辅佐幼帝。可面对先帝的另一个子嗣时,他又岂能像对付冯家一样动手?今夕不同往日,大齐的局面已经在悄然改变了。……王曾死了之后,六州之地安稳了不少。萧祈也总算来到了洮州,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昌乐长公主。昌乐长公主留萧祈说了一会儿的话,就让人安置他去歇息,往后的七八日,萧祈能做的就是每天给姑母请个安。姜嬷嬷不禁担忧,按理说,他们帮忙拿下了王曾,又将豫王太妃作恶的证据交给了昌乐长公主,长公主至少应该对小公子少了戒备之心才对,可结果不如人意。这些日子姜嬷嬷并不好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公子是周氏的孩子,小公子与周氏私底下早有来往,他们都被蒙在鼓里。仔细想想,小公子也确实只有这么一条活路,更何况安排这些的是老王爷。面对太妃和生母,任谁都会选择生母。好在小公子在周氏面前处处维护她,还让她打理身边的事宜,她怎么还能有半点怨怼之心?再者,太妃对张皇后做的那些都被朝廷知晓,下场可想而知,她还能随太妃去寻死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