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似没明确回答,却此地无银三百两。
骨肉至亲下的?手,又是家丑不可外扬,那么害人的?人就那么几个。一个是姜老夫人,一个是余夫人,还有一个是姜侯爷。
至亲都下手这么狠,分明是没想给?姜大?姑娘活路啊!
姜觅不用装,她现?在的?样子足够虚弱也足够惨。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同情可怜的?目光,不少人指着她窃窃私语。
刚才问?话的?那个人得到了子规的?回答,胆子大?了许多,又问?:“姜大?姑娘,你?这个样子是要去哪里??”
伤得这么重怎么着也应该先看看伤,然后再养一养,为?何反而出了侯府,难道是要自己去医馆不成?
这武昌侯府的?人呢。
他们却是不知道府里?的?主子们已然自顾不暇,余氏被姜惟伤了心偷在屋子里?哭,身为?女儿的?姜晴雪肯定要留在身边安慰。刘氏又怒又气又急,此时装病都来不及,又哪里?会管姜觅的?死活。而姜惟本?人则被徐效缠住了,目的?就是为?了趁机要回徐氏的?那些嫁妆。
如此一来姜觅和子规一路出府,根本?没有人阻拦。
回答那人问?话的?还是子规,子规回望了一眼侯府的?大?门,神情无比哀伤。“我家姑娘走投无路,有家也不敢再回,只能是去徐家了。”
原来不是去医馆,而是去徐家。伤成这样不留在侯府养伤,可见侯府是真的?容不下了。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众人又三三两两地开始议论?。
“姜大?姑娘真可怜,被至亲害得有家不能待,那徐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谁说不是呢,徐爷嗜赌成性,金山银山也能赌光。”
“再不好也比侯府强,再留在侯府指不定命都没了,去了徐家至少还能有一条活路。你?说这些个夫人贵人的?,下手怎么这么狠。”
这些人猜测着讨论?着,感慨和叹息一声接一声。
徐家的?马车就停在边上,子规扶着姜觅朝那马车走去。她们走得极慢,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姜觅太过虚弱的?缘故,却不知是姜觅有意为?之。
她就是要让这些人多多看清自己的?惨状!
果然所有人看她的?目光更加同情,甚至还有人说她以前的?名声那么坏,很有可能就是被人逼成那样的?。还有人说她也是个可怜人,如果不坏一些一早就被人害死了。她的?风评从这个的?嘴边递到下一个的?嘴边,转了一圈之后居然奇迹般地变好了许多。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我知道了!那些人能要姜大?姑娘的?命,说不定早就存了害人之心。你?们想想姜世?子是怎么失踪的?,徐夫人又是怎么死的?,会不会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一语惊起千层浪,又似更多的?水珠子滴进了油锅中?,再次溅起更多更激烈的?水花。水花四处飞溅,所到之处一片哗然。
姜觅垂下眼眸,装出越发伤心悲愤的?模样。她越是像是听到了残忍的?真相一般痛苦,却不出声反驳。众人就越发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不少人都在想难怪这位姜大?姑娘带着重伤也要离开,原来是看清楚了身边至亲的?真面目。
众人看她的?眼神越发同情,甚至是悲悯。
有人甚至为?之流泪,“姜大?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样的?人家日子过得苦,也没有说对自家骨肉赶尽杀绝的?啊…”
她享受着频频投过来的?同情目光,看上去更加的?虚弱无力。
人群之外,站着几个穿禁军制服的?男子。他们观望的?位置离徐家的?马车不远,等到她走近之后看得更清。
为?首的?是柳仕原,跟着的?人当中?还有之前在法清寺偷看她的?小年?轻。那小年?轻不长记性,这一次还是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你?们看什么看?别以为?我现?在好欺负……信不信我挖了你?们的?眼睛?”
那小年?轻瞬间胀红了脸,低喃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使小性子。”
“你?管我使不使性子?”姜觅无力地瞪过去,不仅没有丝毫凌厉震慑之色,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楚楚动人,看得那小年?轻越发脸红。
她的?无力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毕竟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又饿了这么久。美人似怒似嗔,堪比霜雪迫压之下的?娇花,别有一番骄傲又柔弱的?美,如同那破碎的?琉璃镜,一怒一嗔间全?是无尽的?芳华。
柳仕原皱着眉,道:“你?身体损伤得厉害,为?何还要执意出门?”
武昌侯是怎么想的??为?何也不拦上一拦?还有那姜老夫人和余夫人,怎么也不管一管?难道不知道姜大?姑娘这般样子见人,侯府的?名声必将受损吗?
“不出来…难道在里?面等死吗?”姜觅凄楚苦笑。
“便?是要离开,姜大?姑娘也不应该就这么走了。”
姜觅心下冷笑,她怎么做如何做,还轮对不到一个外人来教吧。这姓柳的?和余家同穿一条裤子,还真是脸大?。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是不是觉得我很蠢?你?们看我时是不是能在我脸上看到两个字…一边写?着蠢,一边写?着坏……”
她说着,左右侧了侧自己的?脸。
原本?的?意思她是想让柳仕原看清她的?脸色和额头?上的?青紫,她都这么惨了难道你?还要管别人的?死活吗?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如此娇纵又倔强的?模样更是美到令人惊心,只一眼便?能让了入了眼迷了心。
那小年?轻一时看傻了眼,眼珠子都不会转。柳仕原也有一瞬间的?怔神,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下意识别开视线。
“你?额头?上的?伤若是留了疤不好,庆和堂的?伤膏对伤口愈合和袪疤最是有效。”
姜觅有些意外,多看了他一眼。这位柳大?人好生奇怪,他们之间很熟吗?他怎么如此好心关心自己留不留疤?
事实上柳仕原在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那块青紫太过显眼,他一时没来得及多想。
他后悔思忖之时,姜觅已被子规扶上马车。
“这位姜大?姑娘脾气是坏了些,但瞧着挺可怜的?……”小年?轻嘟哝着,满眼都是怜香惜玉之色。“多好看姑娘啊,万一留了疤还真不好看,大?人是不是也觉得她可怜?”
柳仕原闻言,立马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失神失语找到了借口,他方?才定然是一时心软才会如此。
姜大?姑娘再是容貌倾城,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大?麻烦。他比谁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绝不会主动去招惹这样的?大?麻烦。
徐家的?马车远去,径直回了安国公府。
做戏要做全?,直到进了屋子,姜觅这才舒展起一直佝偻着的?腰身。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吓人,从子规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子规当然也知道这是假的?,连血都是假的?。
“姑娘,你?好生歇着,奴婢这就让人去抓药。”
药肯定是要抓的?,喝不喝的?别人又看不见。
姜觅饿得太久,不敢放开了吃,只敢喝了半碗鸡汤底的?小米粥。沐浴更衣躺进干净舒适的?锦被中?,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乏累,眼下大?事已成,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