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爸没用,他听我的。”
往年春节徐昆父子和阿仑都呆在老家,徐宅没有主人,佣人都能放假,只留下小部分安保人员看屋子。今年多了个欣柑,是二人的心头肉,本来计划带她一同返乡。
谁知欣柑在床上被他们蹂躏过度,受了伤,一直缠绵病榻,拖到过年了,还是体弱,不宜出行。她本人也对去徐氏老家这事儿抵触甚深,只好作罢。
他们打算过了正月初七“人胜节”,上坟祭祖之后,就提前回来陪她。
欣柑在家里,阿仑是一定要留下来跟她作伴。徐宁也得每日过来照料她的生活,同时安排了部分佣人轮休。
徐竞骁还特地指派多名保镖保护欣柑,苏钦塔尼正是其中之一,他很得徐竞骁信重。
苏钦十几岁时被亲生父亲卖去抵债,打黑拳。
徐竞骁去泰国出差,跟合作伙伴聊完生意吃过饭,当晚的饭后节目就是看泰拳格斗。坐席,近得能清楚听到参赛选手一拳拳击打对手皮肉骨头的声音。
苏钦那场打赢了,对手是个熊一样壮硕的成年男人,体型是他的两倍。苏钦把他的颅骨砸碎,对方当场毙命。
苏钦是有些天赋的,不然也不能在血腥残酷的地下拳场熬过两年。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没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凭着一股狠劲儿,一腔孤勇,拿命去搏,弄死对方,自己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浑身被打成了血葫芦,倒在地上,抽搐扭动着爬不起来。
徐竞骁摁灭手上的雪茄,他的合作伙伴殷勤地替他点了支烟。
徐竞骁笑笑,夹在指间,吸了一大口,薄唇慢慢散出一缕白雾。
赛场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对苏钦施行急救,拽起他一条腿直接把他往擂台下拖。
过了今晚,这个孩子不死,也会落个终身残废。
徐竞骁淡淡睃过去。
浓稠的血浆从他额头滴滑,渐渐漫过眼睑。他竭力睁大眼,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泪水混着血水从眼角淌出。
细长的眼弧,漆黑的眼瞳。
与阿昆彷佛有些相似。徐竞骁眉心一动。
徐昆马上要过十叁岁生日,徐竞骁提前大半年就开始准备他的生辰礼物,一艘意大利豪华游艇,单造价就高达四亿。
有些小贵,怕孩子折了福,干脆替他积点儿福。
徐竞骁帮苏钦还清了他欠地下拳场的钱,算是为他赎了身,又送他到当地最好的医院救治。
他不要苏钦还钱,也不要他卖命,治好伤就放他自由。
苏钦不肯走,非跟着他不可,追着他喊“kunpo”。
他的生父是个畜生,嗜赌成性,常年家暴,失手打死了他生母,又卖了他。在他十七年的人生里,徐竞骁是最接近父亲的人。
跟就跟吧,徐竞骁好人做到底,将他带回国,送他去念书,聘请最好的师傅,教导他正宗的泰拳。苏钦毕业之后想给徐竞骁当保镖,徐竞骁就跟他签订正式的雇佣合同。他不允许苏钦喊自己爸爸,苏钦不敢不听他的话,就管小自己五岁的徐昆喊哥。
摇车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喊他哥的人海了去了,徐昆不以为然。
“徐昆。”欣柑追上徐昆,拽住他的手。阿仑跟在她旁边。
“嗯?”徐昆手掌一翻,将她细软的小手握在掌心,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舍不得哥哥,改变主意,要跟爸爸和哥哥一块儿去?”
欣柑脸色一滞,随即晕开薄红。
徐竞骁低笑一声,牵起她另一只手,“哥哥跟你说笑呢。心肝儿想干什么?”
“爸爸。”欣柑脸带希冀睇向他。
徐昆扳过她下颌,“问我爸没用,他听我的。”捏了捏她秀致的下巴尖儿,“你也一样。”
欣柑打量他不是不能商量的样子,倒像是要自己求他。
“徐、哥哥,我就早晚出去一趟,跟阿仑在家附近逛逛,不会乱跑的。”摇了摇他的手臂,“可以吗?哥哥,求你了。”
一声声哥哥地娇声叫唤,落在耳内,甜得能拉丝。
徐昆满意了,“每天最多出去一趟,四十分钟内回家。”
半个小时多点儿,就是打个白鸽转,一条街区都走不完。
“哥哥——”欣柑还要再求。
徐昆打断她,“要不还是别出去了,省得我记挂。”
“去的,我要去。”欣柑不敢再争辩。
徐昆略提声,“苏钦,过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寸头男人趿拉着拖鞋,有些懒散地从后面踱过来,很高大,肌肉轮廓明显,脸很英俊,但细长的眼睛眯着,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徐先生,哥。”
“刚我的话你听清楚了?”
苏钦作势掏了掏耳朵,“一个字儿都没落下。”
“跟紧小姐,在外面一步都不许离开,绝对不能让小姐出事。”徐昆冷冷地看着他。
苏钦眯成一道缝的眼睛睁开,眼弧流畅漂亮,瞳孔是纯然的墨黑,“小姐出事儿的话,我就去死。”
欣柑吓得身子哆嗦了下。
徐昆安抚地捏她的小手,一边冷笑着睨视苏钦,“你他妈猪脑子?她出了事儿,你死一万遍顶个屁用?看好了,不许出事儿!”
“我一眼不落盯着。有车撞过来,我冲前面挡着。”
在家门外打个转儿能出什么事儿?
有车开来不是该第一时间躲避,把人拉开?
欣柑觉得两个男人都不靠谱。
徐竞骁把她搂了过去,摸着她白净的小脸,“听话,好不好?别叫爸爸和哥哥挂心。”
欣柑见他神色很淡,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有些离愁,忙应他,“我不会惹事的,爸爸不要担心。”
“嗯,乖孩子。”徐竞骁的目光落到阿仑身上,“家里到处都装有摄像头。你要是敢对妹妹不规矩,等爸爸和哥哥回来,就带你去做绝育手术。”
“嗷嗷。”阿仑低吠两声,嗓子拖得略尖细,耷拉着尾巴,匍伏在地。
欣柑觉得阿仑有些怕徐竞骁,不算不亲近,就是在徐竞骁面前,会格外拘谨,小心,不如在徐昆和自己面前活泼。
也许是因为,即便是一条狗,呆在徐竞骁先生身边久了,也会明白,他每一句轻描淡写,状似随口玩笑的话,都是认真的。
“阿仑别怕。”欣柑曲膝,想蹲下安抚阿仑。
徐竞骁手臂一紧,将她勒进怀内,很用力,精悍臂肌上淡青筋络充血晰凸。
“爸爸?”欣柑吃疼,微惊。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
徐竞骁茶色狭眸沉凝,静看她几眼,慢慢松开手,俯低腰,“心肝儿亲亲爸爸和哥哥,就回去吧。手都吹凉了。”
欣柑踮起脚,往他苍白昳丽的脸庞吻了吻,就被徐昆揽过去。
徐昆掐起她的小嘴狠狠地吮了几下,又把舌头插入唇缝,在她口腔翻搅一通。
舌头拔出时,欣柑娇嫩的唇瓣都肿了,微微抖着,呼吸紊乱。
徐昆探指抹去她嘴角几丝涎沫,沉声对阿仑说,“带妹妹回去吧,站太久了。”又吩咐徐宁,“给她端些热饮暖暖胃,鲜奶,粥,汤水,都可以,随她喜欢,看着她喝完。”
徐宁忙应下。
欣柑与阿仑慢悠悠地往回走。
花园里拔地参天的百年古树挂了些别致的红布条,兔子式样的红灯笼,看上去很喜庆。
大门贴了寓意平安吉祥的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