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竞骜嗤笑一声,“fuckgst”
徐竞骜对乔茂并无情意。他们日常的相处更像是哥们。
少女情怀总是诗。
乔茂开初对徐竞骜是怀有憧憬的,毕竟徐竞骜是个极为出色的男人。然而徐竞骜的拒绝刀劈斧削,没有半点儿转圜的余地,让她早早就死了心。
如无意外,俩人硕士毕业之后就会正式成婚,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循规蹈矩,富贵体面,她往后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
她是个桃李年华的年轻女子,当然会向往爱情。
突然碰到一个让她惊为天人的男子,她做出了人生最大胆的一件事,她向他表白,让他做她一年的情人。
柳姝笑吟吟打量她几眼,居然答应了,而且对俩人偷情似的交往无比配合。
在一起将近五个月,乔茂连他一个同学都没有碰到过。
她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感激柳姝的体贴,并心怀愧疚。
其时她对柳姝说的所有话都深信不疑。
毕竟它们貌似有理有据,毫无突兀之处。
况且他生得那么美,说话的声音那么动听,一举手一投足,一如魏晋时期的世家公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乔茂读三国曹魏史的时候,极为向往身长七尺八寸,龙章凤姿的嵇叔夜。
乍见柳姝,彷佛历史长河里的嵇康走到她面前。
这样的人,怎么会撒谎、骗人?
后来柳姝突然消失,音信全无。乔茂才悚然发现,除了柳姝告知她的,一个姓名与一所大学,她对这个男人竟然一无所知。
连续五天没有接到柳姝的电话,乔茂到二人曾约会过的地点一一搜寻,仍然一无所获。她慌不择路地冲进柳姝的大学。
柳姝没有告知她自己的院系专业,也没有向她介绍过一个同学、朋友。
乔茂只好随机询问学校里的学生。
那个年代西方对华人的歧视还比较严重。所幸乔茂生得美,美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得到些优待。而且她身上衣饰奢绮,看上去非富即贵,又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大部分人对她还算有耐心。
问了一圈,居然没人对“柳姝”这个名字,或是乔茂描述的柳姝的外貌有印象。
乔茂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一名棕黄皮肤的西班牙裔男生,操着口音很重的英语问,“thesttiyourfirendcalledyouwasfivedaysago?”
乔茂忙点头,“yeahdoyouknowhi?”紧接着追问,“haveyoeenhi?”
“notsureifiasthesaguy,but……”
西裔男生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他告诉乔茂,三日前,上午10点过一刻,位于布姆沃街1292号的joteronadeli(红酸枣熟食店)发生了多起枪击事件,还有一场惨烈的枪战,导致肇事双方五死两伤。
一名二十岁男子当时在旁边拐角处一家杂货店购物,不幸被流弹击中腹部,送往医院途中伤重不治。
男子经查实正是他们学校的学生,照片尚未发布出来。
据杂货店老板描述,是个华人男孩,黑发黑眼,皮肤特别白,个子就算在西方男人里,也是少有的高挑挺拔,那张脸,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孩子,他当时都看呆了,印象特别深刻。
乔茂双耳似有凉水灌入,眼前几个学生的嘴巴还在不停张合,她连一个字都听不见,说了声“thanks”,转身就往校外冲。
几个学生担忧地望着她踉跄的背影。
“isshegonnabeokay?”
“we&039;vetoldhertheneighborhood’scrirateisaongthehighestthecityand……”
……
乔茂前后拦下了三辆出租车,司机听到街区的名字就直接开走了,直到第四辆,加了一倍的车钱,才勉强答应把她载到街口。
乔茂没有多想,以为是死了人,司机忌讳。
她下了车,进入布姆沃街,径直前往1292号的红酸枣熟食店。
乔茂打算先找那个杂货店老板询问,如果没法儿确认中枪的大学生不是柳姝,就去辖区的警察分局,想办法看一下死者的照片,或是,遗体。
前方数十米处,巨大的黑底金色门头招牌“joteronadeli”十分显眼。
乔茂急赶几步。
一声枪声响起。
她第一反应是冲入旁边的商店躲藏起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下腹一股热潮涌出,随后半截身体都有种被火烧着了的感觉,灼热的暖流随即遍布全身。
她摇摇晃晃倒向地上,右手捂住腹部,满手粘稠的鲜血,左手自提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徐竞骜的号码。
响了六声,电话才被接通。
她不等对方说话,用尽全力,断断续续冲话筒喊,“我是……乔茂……中枪……布姆沃街1292号……红酸枣熟食店……”
时间彷佛被无限拉长,身上的力气随着外涌的血液迅速流失,将要失去知觉之前,一辆眼熟的灰色四门加长版凯迪拉克缓缓驶近。
一行十几名西装革履的高壮男人围过去,车门被拉开,有人走下来,被众人簇拥着,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来到她身前。
乔茂竭力仰起头,撞入男人居高临下睨视她的眼瞳。
强撑着的一口气散了,她终于安心地昏厥过去。
乔茂再次醒来,躺在医院窗明几净的单人病房里。
麻药药效未过,她没有明显的疼感,只是觉得头晕,浑身虚弱乏力。
右手还在输液,手背有些微刺痒。她曲了曲发麻的手指,侧额张望。
徐竞骜单独坐在病房小巧的沙发上,衬得身型更加峻拔魁伟。
保镖都守在病房外面。
“醒了?”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眼睫垂着,并没有看乔茂。
“竞骜,你可以给我递杯水吗?我喉咙……”
徐竞骜没等她把话说完,几步走过去,端起床头桌子边儿上搁的一杯纯净水,水里插着根长吸管。
他把吸管直接塞乔茂嘴里。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乔茂开裂的嘴唇被扎得很疼。她闷吭一声,没敢抗议,嗓子眼儿像在冒火,咬住吸管,使劲儿吸了一大口。
凉水迅速灌入喉头,缓解了干渴。
乔茂眉心却高高蹙起。国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习惯喝热水。
“徐……”她抬头有些可怜地朝徐竞骜看去,才发现他眼里红丝密布,眼下大片乌青,雪白的下颌连胡茬子都冒出来了。
她从来没见过徐竞骜如此狼狈,不修边幅的一面。相识以来,他永远是渊渟岳峙,从容不迫。
乔茂微惊,心底渐渐生出窃喜。
爱人有可能已经遇害,她悲痛欲绝。
徐竞骜是她此生最大的依靠。如果自己受伤,让他察觉到对她的感情,又或是由怜生爱,对此刻脆弱的乔茂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慰藉。
“竞骜,你这是在担心我?我、我其实……”
“你配吗?”
徐竞骜冷冰冰的话让乔茂怔住了。
“whodoyouthkyouare?”
徐竞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