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谁的钱都要,但她可是要了萧翎的钱哪,而且还不止一次。
【我不是说我要了谁的钱,就对谁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我只要我该得的钱,不是我该得的我不要……】
怎么越说越说不清了呢?
还有她为什么要解释啊?
这时萧翎已经过来,小声道:“我很高兴。”
他高兴什么?
谢姝一脸懵。
“我很高兴你要我的东西。”
【我说你没事吧,别人要你的东西你还高兴。你不是能读心吗?难道不知道人心有多难测,万一碰到个贪得无厌的,什么都想要。要了你的钱,还有你的权势,甚至想要你的一切,我看你到时候还高不高兴得起来?】
这什么人哪,还高兴?
谢姝眼尾瞟了他一眼。
他被这一瞟勾了魂,压着的声音透着难以察觉的悸动,“若你想,无论钱财还是权势,我只会庆幸。”
谢姝莫名。
又瞟他一眼。
【庆幸什么?这有什么好庆幸的?等等,我没说我想啊,我就是……】
“庆幸我有。”
“……”
……
暑气正浓, 人群渐散。
一刻前的喧闹如同泡沫,被热气化为虚无。
管夫子同谢家人道别,然后分道扬镳。谢家人继续往巷子里走, 叶氏和谢姝母女在前,谢则秀在后。
一路无言, 回到家中后刘婆子赶紧端来用井水湃过的杨梅饮和甜瓜。紫红色的杨梅饮, 盛在白瓷杯中, 色泽十分诱人。甜瓜切得极薄,盛在白盘子里, 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谢则美眼巴巴地看着,此前他就一直惦记着, 却也知道好东西要等一家人到齐才能享用。等到叶氏含笑递给他一块甜瓜, 他这才欢喜地吃起来。
谢姝喝了半杯杨梅饮, 叶氏就不让她喝了。说是湃过的饮子虽消暑, 但寒凉之气过重, 未生养的女子不宜多饮。
谢则秀没动, 没喝杨梅饮, 也未吃甜瓜。他抿着唇, 脸色依然紧绷着,置于膝下的双手握着一直未曾松开。
少年郎今日受到的冲击不少,显然还没有平复过来。
“秀哥儿, 今日之事,我可都看明白了?”
谢则秀听到自家二姐的问话, 轻轻点头。
他是家中长子, 被父亲寄予厚望, 他知道自己应该承担什么。书中说不媚权贵方得风骨,又说风骨乃读书人之脊梁, 宁可头断不可弯脊。但二姐说刚过易折,该屈时屈,除去性命,万事皆小。
书里的道理他知道,二姐说的他也觉得对,该懂的道理他都懂,今日也切身体会到何为强权之下若非弯腰,必送性命的残酷。
所以该看的他是看明白了,心里却很是不好受。
谢姝道:“看明白了就好,不必因此而气馁。尊卑如石阶,高处不胜寒,低处万般难。我们的父亲已经倾尽所有给我们最好的生活,不上不下处于中间,已经足够幸运。你只要把握住这份幸运,继续往上爬,爬到你想要的高度便可。”
“二姐,我记下了。”他再次点头,无比郑重。
叶氏看着这一双儿女,很是欣慰。
“无论今后如何,只要你们姐弟能相互帮助,相互扶持,娘就觉得心满意足了。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郡主是身份尊贵,但你父亲也是朝廷命官,且还是言官。”
言官之职上可规谏皇帝建议良策,下可弹劾百官巡察地方,以身正风清而立于朝堂之上,私德言行广为人知,大胤自建朝以来,历代君王极重接纳良言,当今圣上亦是如此。
谢十道是谏议郎,纵然仅是从七品官职,却能近天子。所以哪怕熙和郡主再受宠,再是想堵人口舌一手遮天,只要谢十道愿意,明日便会有一纸奏折送至天子手上。
这也是叶氏并不怎么担心的原因。
她思及今日之事,感慨道:“真没想到萧世子是如此公正之人,今日若不是他,恐怕我们少不得要受些委屈。”
这话倒是事实。
今天如果不是萧翎,他们在熙和郡主那里根本讨不到便宜,少不得要受些委屈和折辱。
吃了两块甜瓜,又喝了小半杯杨梅饮,谢则美就被刘婆子带下去了。谢则秀也起身告辞,说是自己还要去学堂一趟。
兄弟俩刚走没多久,王府就来了人。
王府来的是王嬷嬷,王嬷嬷满脸笑意,尤其是对谢姝,态度十分亲近热情。她是奉老太妃之命来给谢家人撑腰,送了好些压惊礼来。见着叶氏一口一个谢夫人,仿佛是对着谢氏的嫡系一般。
叶氏请她进屋歇一歇,被她婉拒。
她就站在门外,眼瞅着有人好奇地探头探脑,声音便高了好几分,道:“我家太妃娘娘说了,她与谢谏议郎是同宗,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若再有人欺到谢家人头上,她第一个不依。”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很快传到苏家人耳朵里。苏家人又气又恨,却也只敢关起门来在家里咒咒骂骂。
等王府的人离开巷子不久,他们听到长公主府的马车进了巷子里,还以为是来给自己长脸的,没想到那马车从苏家门前过,去的竟然也是谢家。
谢姝和叶氏听到长公主府来人,皆是意外。
长公主派来的人并不是寻常的嬷嬷而管事,而是最为信任的心腹向嬷嬷。向嬷嬷同王嬷嬷一样,也没有进谢家的门,反倒是与谢姝和叶氏站在外面说话。
向嬷嬷说:“公主殿下说了,苏氏一门救了郡主的命,还留在身边养了三年,她是感激不尽,这些年来凡苏家人所求,她也是一一满足。但若是日后再有人怂恿郡主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休怪她不留情面!”
很显然,这番话是说给苏家人听的。苏家如果能亲耳听到最好,便是没有亲耳听到,也自有人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然后向嬷嬷说了自己的来意,她是奉长公主之命来给谢家人赔礼道歉,并送上赔礼的,那些赔礼与王府之前的压惊礼旗鼓相当。
谢姝安静地站在叶氏身后,听着叶氏和向嬷嬷你来我往的客套。向嬷嬷的身体倾向马车,眼神也不时看向那边。
叶氏没有察觉,谢姝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向嬷嬷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马车上的人。马车内坐着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瑞阳长公主。
长公主一身常服,靠坐在马车内。她一手抚着额头,眉头深锁着,显然是为什么事而伤脑筋,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等到向嬷嬷上了马车时,她不知和向嬷嬷说了什么,然后就看到向嬷嬷掀了一角帘子,示意谢姝上去。
“谢夫人,我家殿下有几话让奴婢私下说给谢二姑娘听,还请您行个方便。”
叶氏虽疑惑她为何不在下面说,但也没有多想。
马车边立着一个高大的侍卫,那侍卫面色健康,右边脸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疤。从他的侍卫服看,他应是侍卫之首。
谢姝看了这侍卫一眼,然后上了马车。
进到马车后,她在看到长公主时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并没有过多夸张的举动,而是福了福身,在长公主的示意下坐在一旁。
“你可知本宫单独见你,是为何?”
“臣女斗胆一猜,应是为了郡主。”
离得这么近,近到她能清楚看到长公主的脸色。苍白中有愁容,还有一丝沮丧,与上回见到的样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