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隽施展轻功带她?,她?一时感觉自己上了天?,一时又感觉自己下了地,一颗心也跟着忽高忽低的失重。
她?惊叹于萧隽的功夫,感受着前所未有的体验,直到他?们落在?地上站稳。入目所及皆是影影绰绰,看地形和?夜色中?的建筑,此地像是某个府邸的后院。
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她?明显察觉到这个府邸应是有些荒废,哪怕是一应建筑规模透着显赫,却能感知到多年没有人气?的萧条。
这是什么地方?
她?刚想问出声,忽然不远处似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一道道的像是人的身形。那?些人的速度极快,若不注意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那?些又是什么人?
正在?这个时候,萧隽捂住了她?的嘴。
这是什么情况!
四?周一片静谧, 所有的感官似乎变得更为敏锐。远处细微的“嘎吱”声传来,仿佛是门?被风吹开,忽地又自己合上。
姜觅满腹的疑惑, 眼神中全是疑问。
萧隽的一只手?捂着她的嘴, 另一只手将她整个人箍着怀中。他们保持着静默的姿态,像两尊粘合在一起的雕像动也不动。
一刻钟过后,萧隽还没放开她。
她用嘴去拱萧隽的掌心,示意?对方可?以放开自己。温热的气息和濡湿从掌心传来,萧隽身体僵了一下。
“别动。”
姜觅只能?转动眼珠子传达自己的不解, 那些人都走远了,为什么还不能?动?
“他们还会回来。”
许是怕隔墙有耳,萧隽说话?时几乎贴着她的脸。那独有的阴沉气息将?她包围,莫名有几分暧、昧。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死人脸, 以及那幽深如黑洞的眼睛,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他们继续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她想着萧隽肯定是怕她会惊吓到忍不住叫出来, 所以才会一直捂住自己的嘴。
既然如此,便由着去吧。
夜风一起,秋意?微凉。
忽然她感觉自己被人箍着的力道又紧了一些, 身体也更靠近萧隽,俨然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控一般。
如果?不曾靠近, 她会以为萧隽没什么体温,像个没有温度的活死人。只有真正离得?近了, 才能?感觉到对方活死人的外表之下, 竟是如此强劲霸道的灼热。一如被冰雪覆盖的火山, 表面是冰天雪地寸草不生?,内里却是熔岩烈烈热情奔放。
约摸半个时辰后, 那几道黑影再次如鬼魅般闪现而去。等到一切再次归于空寂之时,萧隽带着她继续往前。
他们在这座府邸中穿行,萧隽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没过多久,他们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前停下。
推开厚重?的门?,灰尘扑面而来。
萧隽点亮了一盏油灯,油灯的光不太亮,甚至是有些微弱。借着这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屋内的布置。
四?壁为木,其中梁柱四?根。桌柜凳椅样样不缺,其中不乏雕花精细之处,然而木料极为寻常,应是府中地位较高的下人居所。
朱漆的床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五官清俊面瘦且白,一看?就是常年不见天日之人,正是在法清寺时同萧隽一起的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认出了她,惊疑地看?着萧隽。
萧隽对中年男子轻轻颔首,道:“这位姜大姑娘是安国公的外孙女,她会替你解开脚上的锁链。”
听到他这话?,中年男子瘦到脱形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开始认真地打量着姜觅,眼神也渐渐起了变化。
“原来徐公的外孙女。这么一看?,还真是有几像当年的徐大小姐。”
姜觅听他的语气,应是对徐家并不陌生?。
萧隽又替姜觅解惑,道:“这位是纪连先生?,是我父亲的幕僚。”
这个人姜觅听说过,是先太子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当年曾随先太子一起出京巡视灾情。先太子病故之后不知所踪,世?人都传是他和顾霖联手?害死了先太子。
所以萧隽不顾危险白天劫狱,劫出来的竟然是害死自己父亲的疑凶之一?
纪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痛恨无比。
“牢中数年如一日,我以为再也没有出世?的一天。苍天有眼,还能?让我再见到小主子,哪怕是粉身碎骨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也要让世?人知道萧昶的狼子野心!”
萧昶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敢直乎今上的名讳,可?见对其有多痛恨。
从他的叙述中,姜觅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那一年他陪同先太子萧旭出京,同行的还有侍书?郎柳文杰以及南平王世?子顾霖。柳文杰是随行文官,负责记要沿途发生?诸事?。顾霖是武将?,职责是保护萧旭的安全。
当时京外灾情严重?,遍及多个州郡,其中以云州受灾最为厉害。萧旭一面施恩百姓,一面修补灾后惨状。所到之处严查严办,决不姑息不作为的官员,同时开仓赈灾惠及民生?,备爱百姓们的爱戴。
所有人都知道那一次是先帝对先太子的历练,为其将?来继位竖立起威望与拉拢民心。只是随着他们步步深入灾情之地,先太子却日渐眉头紧锁。
原因有二,一是灾情实在是惨重?,堪称百年难得?一遇。二是朝中国库空虚捉襟见肘,已拨不出任何赈灾款。先太子清晰认知百姓的疾苦和朝廷的无能?为力,也知道父亲的无奈,为此常常夜不能?寐。
正当先太子一筹莫展之时,收到了南平王送来的密信。自那以后先太子一改之前萎靡的精神,振奋地同他们商议着接下来的救灾事?宜,还说京中的赈灾银两很快就会送达。
当时他也很高兴,只当是南平王想到了好法子。谁知没过几天先太子就病了,紧接着顾世?子也跟着病倒,就在那个时候京中送来了八百里加急,说是南平王意?图谋反,至使先帝怒火攻心之后回天无力。
先太子归京心切,不顾病重?的身体执意?启程,他们才出云州没多久就出事?了。那天晚上的事?他记得?很清楚,先是柳文杰找他商议,让他再去劝一劝先太子。他不疑有他,推开了先太子栈房的门?,谁知一眼就看?到已经断气的先太子。然后柳文杰带着人冲进来,说他谋害先太子,不由分说将?他捆绑起来。再后来他一直被关押着,直至被不久前被萧隽救下。
“这些年我日夜在想那场变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先帝膝下唯二子,一个是殿下,一个是二皇子。殿下如果?出事?,最为得?利的就是萧昶。亏得?殿下生?前对萧昶那么好,多少次为了他和先帝争执不下。哪成想养虎为患,最后竟被反咬一口!
小主子说如今柳相在朝中地位卓然,柳文杰更是一路官运亨通坐上了明书?阁三大学士之一的位置,可?见当年柳家早已暗中投靠萧昶。他们说王爷谋逆,我不信!他们说世?子畏罪潜逃,我更不信!我清楚记得?世?子又拉又吐,人已虚脱至下不了地。我都能?被冤枉,何况是他!他和殿下是表兄弟,自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天下所有人都可?能?害殿下,唯独他绝无可?能?!”
姜觅也不信。
当年是柳文杰护送先太子的遗骨归京,所有的真相也都是出自他一人之口。如果?纪连真是谋害先太子的人,为何朝中的通报是和顾霖一起畏罪潜逃,而不是明明已将?他关押却不公之于众。
这么多年来顾霖真的一直潜逃在外吗?前些日子不是说顾霖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