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假回国,陪你几天。”
离开徐昆卧房,徐竞骁立刻派人去接刘晖馨。
叁更半夜出诊,刘晖馨也没敢抱怨。她在医院平均每周工作50多个小时,忙的时候,80个小时以上都不出奇。作为欣柑的私人医生,一年工作不到60小时,拿到的钱是医院工资近十倍。尽管如此,她不可能辞掉医院的工作,她在医院是有编制的,铁饭碗。
民营医院不属于事业单位,一般来说,里面任职的医务人员都没有编制。但徐竞骁背景非同一般,他的医院作为首家在宣荥地区获得“叁级甲等”的民营综合医院,政府特别提供了事业编制的资格。
刘晖馨抵达时,气派不凡的徐家大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欣柑发热了。
rikcheung没得徐竞骁的允许,根本不敢提回家,之前一直在楼下候着,这时正在徐昆房间给欣柑诊查、输液。
这晚整座徐宅闹得人仰马翻,除了欣柑,谁都没能闭一下眼。刘晖馨一直逗留至凌晨六点,赶在欣柑醒来前,才被匆匆送走。
将近上午十点,欣柑幽幽睁开眼。
两个男人都守在床前,眼底血丝网布,雪白的下巴冒出点儿淡青胡碴,一看就是熬了夜。
欣柑昨晚爆发高热,输液之后退烧,现在又有点儿烧起来的迹象,连站都站不稳。
二人抱了她去简单洗漱,然后给她量体温,喂饭,喂药,至于外用的洗剂和栓剂,只说是上回,欣柑初夜受伤开的处方,依样画葫芦去医院药房抓药,没提刘晖馨。
上药后的感觉确实差不多,欣柑不疑有他。
“我想见徐昆。”
兄弟二人正往房外走,闻言脚步一滞。
徐竞骜回头看向她。
欣柑目光与他一碰,就木然垂下脸。
徐竞骜微叹,朝他弟点了点头,继续提脚跨出门口。
徐竞骁折返床前,笑问,“心肝儿想让阿昆回国?好,我替他安排最快的机票和航班。”
“不是。”欣柑摇头。徐昆的terbreak已经结束,sprgbreak还没开始,现在是正常学年学期,而且他正参加学校的t比赛(ocktrial模拟法庭项目),怎能轻易离校。
徐竞骁眉心一松,坐到床上,横臂将她揽进怀内,“那心肝儿想怎么着,嗯?”视线下挪,细巡她秀美的脸部轮廓。
欣柑反感地推扯他的胳膊,反被勒得更紧。
咬着唇,“我就是想跟他视频……我、我心里难受。”她心里委屈,身上不舒服,格外思念徐昆。徐竞骁担心她从手机上阅读语文和英语的作文范文,不肯好好休息养病,把她的手机暂时收起来了。
徐竞骁拥了拥她肩头,很干脆地掏出欣柑的手机,给徐昆发去视频邀请。如果徐昆在上课不方便,他自然会拒绝。
没被拒,也没接通,接连时间结束,自动中断,但几秒过后,就跳出徐昆发来的视频对话框。
徐竞骁没把手机交还欣柑,指尖儿划过屏幕,徐昆年轻英俊的脸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他身后是一条相对狭窄的走廊,两侧整齐排列着储物柜,学院风颇浓。
“在上课?不要紧?”徐竞骁笑着问儿子。
“没事儿,讲座,大课堂,将近一百个学生。我坐在后排,满屋子人,少我一个,教授不会注意到。”徐昆见是父亲也不诧异,欣柑放寒假了,照理就该住在徐宅。
他拐出教学楼,偏头打了支烟,白皙的脸颊微陷,深深吸了一口,“心肝儿干啥呢?没事吧?”烟夹在瘦长指间,嘴里散着白雾,看了眼腕表,快十一点半,慢慢往alfredlernerhall的方向踱去。他约了朋友中午在那吃饭。
徐竞骁挠了挠欣柑的下巴核儿,“着凉,发烧了。小丫头记挂着你,在哭鼻子呢。”
“怎么搞的,又病了?”徐昆急了,顿住脚步,“爸,您把手机给她。”
徐竞骁捏起欣柑的小脸,垂眸淡看着她,“正上着课,见是你找,直接逃课偷跑出来。”欣柑是个标准的好学生,重视自己的学业,同样重视徐昆的学业。
慢慢将手机递过去。
果然欣柑听闻徐昆逃课,微惊,自己的委屈暂时顾不上,接过手机,“徐昆,对不起,打扰你上课了。我没多大事儿,你快回教室去吧。”
嗓音很哑,隔着屏幕都看出她颜色十分羸弱憔悴。
“心肝儿,”徐昆呼吸都变轻了,声线也发哑,“我请假回国,陪你几天。”把烟往路边的垃圾桶一弹。
徐竞骁脸色微沉。
“不行。”欣柑也不同意,连连摇头,“你课时太重,不能随便请假。”徐昆修读双学位,还计划申请提前毕业,压力已经很大,她不能给他拖后腿。
徐昆指尖儿在屏幕上摩挲她的脸,“陪你,怎么算是随便?”柔声安慰她,“放心,我都能handle。”
欣柑没被他糊弄住,“就算课程可以自学,t比赛怎么办?你请假,他们很可能让你退出学校的ocktrial队伍,那你就不能参加第二个学期的全美t比赛了。”
徐昆笑笑,“虚名罢了。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心肝儿重要。”
全国大赛一共叁轮,地区赛(regionals),大地区赛(superregionals)和决赛(nationals)。从五百多支队伍开始,最后四十八支晋级决赛(nationals),角逐冠军。
徐昆学校的t队伍属于全美顶级水平,每年稳定进入全国决赛圈(nationals),曾多次夺冠。
他们现在每周进行数十小时的高强度训练。如果徐昆长时间请假,确实有被踢出团队的风险。
“可是,我、我虚荣呀。”欣柑娇声细气,苍白的脸上浮红带粉。
她本来就生得极其娇美柔弱,病中更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这时还羞怯怯的,徐昆看得两眼发直。
搜肚刮肠,除了俗套的“卧槽、卧槽”,硬是找不出个更贴切的词儿来形容。
措手不及之下,竟罕见地磕巴了,“心、心肝儿……”
“我想看你进决赛,我想要徐昆拿全国冠军。”欣柑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我们国家的人,我、我的男朋友,拿其他国家比赛的全国冠军。”不止虚荣,还像是臭显摆。徐昆得了奖,欣柑觉得比她本人拿奖都自豪、开心。
两排睫毛乌亮微翘,鸦翅一样轻轻地颤动,“我知道徐昆以前拿过很多奖,但那时我不在你身边,不能为你喝彩,为你骄傲。现在、现在我可以了。”
徐昆一怔,先轻声纠正她,“未婚夫,不是男朋友。”他求过婚的,欣柑也收下了他的订婚戒指。
滚滑着喉结,慢慢点头,“好,我给心肝儿赢个冠军的奖牌回来。”
“今儿先这样吧。她嗓子不舒服,聊太久不好。”徐竞骁从欣柑手上抽走她的手机,轻揉她发顶,意在安抚。
“你也别动不动就请假,回国。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学业为重。无论是我,还是你爷爷,大伯,都对你寄予厚望。勉之期不止,多获由力耕。咱们的东西,日后都是你的,你要坐享其成,当个舒舒服服的二世祖,爸爸自然随你高兴。但每个人的青春都只有一次,爸爸希望你日后回想起来,不留遗憾……”
恂恂善诱,一副慈父心肠,与在徐锦舟,王詹,苏钦塔尼面前的冷漠不耐,截然不同。
这种区别对待明晃晃不加掩饰,十分伤人。